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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义和林美香走后, 牛新梅还埋怨周爱民:“本来就让你请几个朋友的,怎么把他们都请过来了?平白无故地找晦气!”周爱民也很无辜,他下乡这几年,关系最好的也就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几个知青了。知青们同吃同住, 白天也一起劳动,他也很难一一单独通知, 就趁着大家都在的时候给通知了。高义和林美香就过来了,他还特地把他们安排到了另外一桌, 没想到还是闹出了事。“算啦,爱民他和高义同住了好几年,结婚这种大事不通知一声也说不过去。”乔秀兰小声劝着牛新梅。牛新梅冷哼一声, 看着周爱民说:“反正你往后不许和他来往了!”周爱民连连点头, 拍着胸脯保证说:“那是那是,我才和不和那种人来往!”牛新梅一如既往地强势,但是周爱民却乐的当弱势的那个,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倒是很甜蜜。乔秀兰在旁边看的捂嘴直笑, 她有预感,这辈子牛新梅过得肯定不会差!婚礼继续,两个新人端着酒杯一桌一桌过来敬酒。周爱民不太会喝酒, 喜宴上的酒虽然是浓度不高的米酒, 但是后劲大,所以他也不敢多喝。牛新梅就替他挡酒,来者不拒的, 一桌桌喝下来,脸颊都喝红了,说话都不利索了,嗓门也变大了,隐隐有要发酒疯的趋势。后来喜宴结束,乔秀兰担心她难受,开了一罐子她送的礼里头的蜂蜜,还不等她开始泡蜂蜜水,周爱民已经来抢着干活了,还说:“秀兰,你帮的已经够多了。这交给我就行了。”说着话,周爱民泡着蜂蜜水端进了屋里。乔秀兰跟在他后头进去,看着他温声细语地把醉酒状态的牛新梅哄了起来,然后把蜂蜜水吹凉了,再用勺子一点一点喂她喝。牛新梅喝完了蜂蜜水,还是有些『迷』糊,抱着他的胳膊呜呜哭泣起来,嘴里喊着‘爹妈’。乔秀兰在旁边看的直叹气,这姑娘大大咧咧的,到底还是有心思敏感细腻的一面,哥哥嫂嫂对她的亲事不尽心,她又不是石头心肠,心里终归还是难受的,不然今天也不会喝的这么醉。周爱民抱着牛新梅像哄小孩儿似的哄着,总算是把她哄安稳了。乔秀兰也没有多待,跟周爱民说了一声就回去了。她今天感触良多,看着不被家人理解的牛新梅,仿佛就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所以更加想好好帮助她。不过庆幸的是,牛新梅比她坚强多了,周爱民也比高义那个人渣好很多,来日总是可期的。她揣着心事出了他们的新房,然后就看见了等在一旁的赵长青。下午晌的日头毒辣,赵长青站在树荫下,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布褂子。乔秀兰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去年夏天,自己刚重生的时候。不过去年的赵长青可没有不打补丁的布褂子,人长得没有这么壮实,脸上也不会带着宠溺的笑看她。心头的乌云立刻消散,乔秀兰笑着上前:“长青哥,你还没回去呐?”赵长青也笑,『摸』了『摸』她的发顶说:“小糊涂蛋,我家就在旁边。”“在旁边那也得走过去十多分钟的路,难不成你搬到他们新房门口啦?”“好啦,不闹了,我是来等着送你回家的。”两人说着话,就往乔家的方向走去。乔秀兰心情也轻快不少,“就几步路的功夫,我自己走回家就是了。你之前帮着新梅做家具,忙了好多天,中午又吃了酒,现在应该多歇歇嘛。”赵长青轻轻地‘嗯’了一声。乔秀兰说的没错,乔家离新房路也不远,他今天确实没必要等在外头。只是今天婚宴上闹出了高义那桩事情,他生怕乔秀兰心里不好受,所以特地等着想和她说说话。赵长青说话吞吞吐吐,乔秀兰和他没聊两句就猜到了他的意思,笑着道:“你想多啦,高义也就敢嘴上说说,没看到后头新梅出手教训他,他怂的屁都不敢放一个么。就这种怂人,我当成笑话看罢了,怎么会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会因为高义这个人而难受,可他说的那些话……”“那些话不是早就再传么,只是人家都只敢在背后说,就他脑子坏掉了,居然说嘴到我跟前了。什么名声啊,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嫁不出去就拉倒呗,我还图个清静呢,反正有人稀罕我。”她偏过脸笑眯眯地看她,眼神潋滟,宛如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赵长青不禁弯了弯唇角。是啊,别人说他的小姑娘不好没关系,他知道她的好就成。就算所有人都不喜欢她,他也会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着。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乔家附近。乔秀兰想起来一桩事,压低了声音和他商量说:“今年开春你就地里和黑市两天跑,短时间内还好,时间长了身子可怎么受得了?”这还真是说到了赵长青心坎上。他去年是因为钱奋斗的事情,被乔建军罚了不许劳动,所以才有大把时间泡在黑市里。今年乔建军已经允许他回田里劳动了,他虽然可以偶尔请假,但也不能终日不见人。乔建国身边倒是有个猴子帮忙,可猴子这样没什么坏心,又机灵会来事的帮手,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一时之间,赵长青还真是没想到好办法。“我听说……”乔秀兰琢磨了一下措辞,说:“我好朋友吴亚萍她哥哥不是省城里的嘛,听说今年下半年还是明年什么,可能要遇上严打。咱们现在也赚了一些钱了,是不是为了稳妥,可以早些撤出来?”让她二哥和赵长青今年扯出黑市是乔秀兰过年时就打算好的了,只是她二哥主意大,而且虽然他们兄妹搭了这么久的伙儿,乔建国还是不想她牵涉太多,很多事情都不和她说,只想把她当孩子似的保护起来。倒是赵长青,对她没什么隐瞒,有了事情还会同她商量着来,所以乔秀兰才先和他开口提了这个。“严打?”赵长青的神情认真了起来,“消息来源可靠吗?”“可靠的……”如果事情还是像上辈子那样发展的话,那这个消息来源自然是可靠无比的。赵长青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好,我回头和你二哥商量商量,他和周瑞关系好,不知道能不能从周瑞那边打探出一些消息来。”乔秀兰听到他说想办法和周瑞套消息,提着的心就放下去了一大半。这位黑市大佬,人孝顺,也有本事。她过去翻着花样给他妈做吃食,老人家对她很喜欢,几次都说想把她认作干闺女。为着这一份情分,她相信周瑞要真是听到了风声,肯定会拉拔自家一把。说完了话,乔秀兰回了乔家,赵长青则心事重重地回了家。黑市来钱快,他前后做了不过半年多,就攒下了近千的家底。要是旁人或许就被这富贵『迷』了眼,不会听乔秀兰说的话——毕竟黑市从六几年就开到现在了,虽然换了几次地方,但有周瑞看着,一直稳稳当当的,说要严打取缔,谁会相信,谁又愿意相信呢。可他头脑冷静,也知道乔秀兰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所以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第二天和乔建国在黑市碰头的时候,赵长青就把下半年可能要严打的事情告诉了乔建国。乔建国听完也是沉了脸,问他消息来源是否可靠。赵长青没说是乔秀兰告诉他的,只说:“我也是听朋友说的,他为人可靠,但这个消息也是他从省城听来的。可靠不可靠,他也拿不准。”这种事情要是真遇上了那就是几年的牢狱之灾,虽然乔建国进黑市之前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不可能不规避风险,真的心甘情愿往牢里去。“我找机会问问周瑞,他应该比咱们知道的多。”乔建国说。于是这天收市之后,乔建国和赵长青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黑市附近的一座筒子楼。这里就是周瑞平时待着的地方,黑市的人要找他说事情,都往这里来。可他们去了,才从周瑞手下那里知道周瑞前一天就带着他妈出门去了,说是去省城探望他大哥,也顺带给带他妈去省城医院看看身体。两人扑了空,只得怀着心事就此离开。周瑞这一去,就去了两个月,九月之前,他才从省城回到了县城。他回来之后风尘仆仆地直接来了黑市,听手下说乔建国和赵长青找了他许多回,就让人立刻把他们找了过来。这两个月里,黑市依旧是生意红火,有条不紊,可不知怎么的,乔建国和赵长青就是感觉心里不踏实。所以知道周瑞回来了,两人把手头的生意一放,立刻就赶了过来。还不等乔建国和赵长青开口,周瑞已经先说道:“咱们这生意做不得了,马上国家就要出大事。你们快收拾一下,立刻结束了去。”听了他这话,乔建国和赵长青没有吃惊,反而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周瑞带着疑『惑』问他们:“你们这是早就知道?”乔建国说:“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是也不知道真假,所以才想着问问周哥。”周瑞认真地说:“之前我大哥让人来把我和我妈接到了城里,说是省城有个大夫能治我妈的病。我也就没有怀疑就过去了,去了才知道省城里已经变天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显然不能多说的样子,“我大哥本是想把我和我妈直接留在省城的,不过我妈隐隐猜到了一些,私下和我说她是吃了你妹子做的吃食,身体才好了的,承了你们的情,遇上了事我们总不能独善其身……”这半年来,蒋玉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了。她身体好了,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关心周瑞了,所以已经大概知道他从事的行当。这回周瑞大哥把他们扣在省城,蒋玉芬就猜到了可能要发生大事,想了办法支开了大儿子的人,让周瑞赶紧抽空回县城一趟。“那是光咱们撤走还是大伙儿都……”乔建国试探着问。他进黑市时间不短了,跟很多人都有交情,遇上了事情也不想光自己上岸,把兄弟朋友留在水坑里。“既然我想办法回来了,我自然是要做上一番安排的。”周瑞说,“不过我大哥那边的消息也不能对外传播,所以我只能说是听到了风声,至于他们撤不撤走,就不是我能管的了。”乔建国和赵长青都点了头,保证不会泄『露』他大哥那边的事情。当天晚上,周瑞召开了一场黑市的紧急会议。黑市里所有的摊主都到齐了。周瑞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和众人说:“我妈身体不好你们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现在她老人家年纪更大了,我准备带她去省城定居,往后就看顾不到这里了……”这话一说,众人立刻议论纷纷。周瑞这一走,黑市就没了领头人,可不是大事么!“我听到一些风声,咱们这生意……你们都明白的,一个不好,那就是吃牢饭。趁着这个机会,我给你们提提醒,要是能收就趁早收了。”“周哥,你这话可不地道!”人群里一个小个子男人拢着双手冷笑,“你自己赚的盆板钵满了,带着老娘能去省城享福了,撇下咱们一班兄弟不说,还不让我们继续挣钱了?”周瑞认出这是最早来黑市的赵全,在在场众人里面算是资格最老的。当初一众黑市元老推选领头人,赵全输给了他,这么些年来一直对他都不服气。赵全的话一出口,一些跟他关系好的摊主也跟着说:“就是,周哥自己赚够了,怎么还不让咱们赚钱了?”“这公安年年都在严打,也没看咱们这里出事。我才不信什么风声呢……”“就是,我这生意这两年才见起『色』,说不干就不干了,那我过去那些年挨的苦算什么?难道还回乡下去种地吗?”众人议论纷纷,对周瑞的抱怨渐渐多了起来。周瑞倒也不在意,他只是出于好心给众人提醒,至于他们听不听,听多少,就不再他干预的范围之内了。他大哥知道他做黑市买卖的事情,已经准备抽出空来好好收拾他,他『操』心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哪里还有心思放在别人身上。所以他一发不言,等议论声消下去了,才开口说:“我就是给你们提个醒,至于你们是留是走,还看你们自己。”说完了这话,周瑞收拾了自己东西,就带着两个手下离开了筒子楼。赵全看到周瑞一走,已经开始发表起了自己的‘竞选宣言’,誓要做黑市下一任领头人了。乔建国和赵长青对视了一眼,两人就很默契地拉着身边人一起出去了。乔建国拉了跟自己关系铁的朋友,赵长青则只是拉了黑豹。“干啥呀,长青。”黑豹不大乐意地想抽回自己的胳膊,“我感觉赵全那人除了资格老些,本事还不如我呢。他都能竞选,我也想……”赵长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嫌家里的饭不好吃,想去尝尝牢饭,你就尽管留下来。”黑豹被他冷峻的脸『色』吓到了,愣了半晌才呐呐地问:“真、真的要出事了?”赵长青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乔建国,言简意赅地说:“这是为你好。”黑豹这才反应过来,赵长青和乔建国走得近,乔建国和周瑞关系又好,他们两人知道的肯定比他们这些人多。周瑞是个黑面神,对谁都冷冷清清的、不算热络,自然不可能跟他们这些摊主透底,但乔建国和赵长青这样,显然是知道一些不能对外披『露』的内幕的……再一细想,周瑞他妈身体不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要是去省城看病,那应该需要更多的钱。以周瑞的精明劲儿,怎么也不可能放掉黑市这块大肥肉,完全可以请人照顾他妈,自己则留在黑市赚更多的医『药』费……方才他听了赵全的煽动,光想着周瑞不在后,不用再交租子,能赚更多的钱,差点脑子一热什么都没想就决定继续留下来……黑豹起了一后背的冷汗。乔建国和赵长青做好了决定,周瑞离开的第二天,他们就把手头的东西都便宜卖了,就此歇市。乔秀兰知道他们已经决定撤出来了,自然心情大好,便提醒他们往后黑市很有可能要歇业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手上的钱虽然多,但往后买东西还要靠票据,所以应该早做准备,多备一些票据。乔建国和赵长青说办就办,很快就用钱换了各种票上来。这年十月,四人帮被粉碎,十年风波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