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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乔秀兰这门相看了一半的亲事还是不了了之了。李翠娥本还想着年后再帮她相看别家, 可经过此遭, 说乔秀兰不好的闲话是越来越多了。后头传的厉害了,还有人说她是恨嫁恨得上头了,竟做出了『逼』婚的事情。可怜了潘大娘孤儿寡母的, 被乔家人『逼』迫得没办法了,才撕破脸皮大闹了开来……舆论总是容易倾向于弱者的,所以流言传的越来越厉害, 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乔秀兰觉得如果自己是局外人,怕是也要相信了。李翠娥和人解释了几回却都无济于事, 气的嘴边起了一个大火泡。乔秀兰倒是看的很开, 名声这种事情对这辈子的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反正这东西又影响不了她吃饭喝水, 别人也不敢当着她面说,人长在人家嘴上, 背地里人家爱怎么说也不关她的事情。她还劝家里人说, 没必要去和别人解释什么, 这种事情本就解释不清,等时间长了, 大家有了新的话题, 自然也就不会再关注她了。家里人看乔秀兰没有被流言影响到,再被她安慰了几番,也总算是好受一些。开春以后,农村的活计也多了起来,家里人又恢复了早出晚归的状态。黑市也跟着开张了, 乔秀兰也开始了忙碌。过去小半年她积攒了不少熟客,吃食自然是格外好卖。而且因为过年她歇了一个多月,熟客们一个多月没吃上她做的东西都格外想念,买起来可谓是毫不手软。这年入夏之前,牛新梅和周爱民的婚期提上了日程。牛新梅她嫂子过年之前还想着要周爱民一百斤票据。牛新梅只当耳旁风,天天还是在家里吃,在家里住,得了好东西就往周爱民那边搬。她嫂子为了这个和她吵架,打架,就这么闹了几个月。最后牛新梅索『性』就说自己不谈对象了,嫁不出去就在家待一辈子。之后还真的有一个月没去找周爱民,周爱民几次上门来找她,她也避而不见。她嫂子终于耐不住了,松了口,从一百斤票据降到了五十斤,后来又降到了三十斤。三十斤票,算是普通人家嫁姑娘要收的聘礼,很公道了。不过对周爱民这个穷知青来说,确实是困难了些。牛新梅算了算自己攒的票据,还差一小半,就只能来向乔秀兰求助了。乔秀兰手头票据不多,但黑市里可以用钱换票,所以就收了二十斤上来给她。票据刚到手,她当天就给牛新梅送过去了。牛新梅看到那么一叠票,就推辞说:“不用这么多的,我自己能凑出十六七斤。”乔秀兰把票都塞到她手里,说:“票都给你家了,你俩婚后不过了啊?”别人家嫁闺女,收到的聘礼会还一些给闺女当嫁妆,让小俩口过日子。但牛家大嫂显然是不会的,乔秀兰不想牛新梅和周爱民结婚了,反而过得比娘家还不如。自家人都狠心,反倒是乔秀兰这么个外人,为她处处考虑,牛新梅红着眼眶和她道了谢,说等日子好过了,肯定会归还的。乔秀兰让她不要急,又问她屋子准备好没有。现在知青住着的屋子是生产队统一安排的,几人一间。牛新梅肯定不能带周爱民回去和她嫂子一起住,想跟着周爱民在生产一队一起劳动的,但和其他知青挤在一个院子里肯定也是不行的。这还真把牛新梅给问住了。这段日子她光想着和她嫂子做斗争,想着怎么凑粮票,婚后的事情竟然一点都没有考虑。周爱民倒是考虑到了,但是他一个外来知青,那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好在这时候农村的物资都是公家安排的,乔秀兰和她大哥说了声,乔建军就在村里扒拉了一下,找到了一间荒废的屋子,让他们婚后去住。那荒废的屋子就在赵长青家旁边,离黑瞎子山极近,平常也没什么人往那里去,也算是个僻静清幽的好地方。乔秀兰抽了一天时间出来,和吴亚萍、牛新梅一起,三个人把屋子里外都打扫了一遍。屋子里头的家具不多,而且都破破烂烂的,乔秀兰提议说找人再打一套新的,当做随礼送给他们,反正这年头大山里木材管够,不做那么精细的,请人做粗工,光出工费,也不需要多少钱。牛新梅却不肯再让她出钱了,只说有的用就成,她不讲究。后头乔秀兰和赵长青提了一嘴,赵长青借了斧子,去山里砍了棵几棵树拖回自己家,喊了黑豹来帮忙。黑豹在进黑市做生意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木工。手艺虽然荒废了,但是基本的本事还是有的。他们俩断断续续地忙活了快一个月,还真有模有样地做出了一张八仙桌、几条长凳,和一个大立柜。虽然都是那种最简单的款式,也没包浆上『色』,但都抛了光,打了蜡,活儿也做的细致,看上去崭崭新新的,总比那屋子里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旧家具好。黑豹刚开始听赵长青说是结婚用的东西,还以为是他好事近了,每天收了市,就『摸』着黑骑着自行车,一头扎进他家干活,别提多起劲儿了。后头东西都做的差不多了,他才知道自己给误会了,这是赵长青用来做了送给乔秀兰手帕交结婚用的,差点把他给气到了。你说这么点活儿,请人来做,也就给个几十块工费不是,至于他们两个当老板的这么拼命不!赵长青听完他的抱怨哈哈一笑,托乔秀兰趁着下午的闲暇来自家做了两道好菜,晚上和黑豹一起就着菜吃了一顿酒,才算把他哄好了。票据准备好了,新房也万事俱备,牛新梅和周爱民终于要结婚了。这年头婚礼也不用准备什么,就是双方家人朋友凑到一起吃一顿喜酒,对着『主席』像完成一个仪式就行了。牛新梅穿了一件大红『色』薄外套,那还是她妈在世的时候给她准备的,被她保存很好,颜『色』还很鲜亮,就是款式稍微旧了些。乔秀兰猜到牛新梅肯定不肯收自己的礼钱,她干脆就去供销社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新的搪瓷脸盆、热水壶、被褥枕套这些。参加婚礼那天,她把东西都扎上大红『色』的布条,提了过去。牛新梅见了又红了眼眶。她爹妈去世之前,家里几个嫂嫂以她大嫂为首,都说往后会给她攒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她爹妈也放心了,一点儿私房也没给她攒,都拿出来分给她几个哥哥和侄子了。没想到真到了出嫁的时候,几个嫂子一个出钱的也没有了,哥哥们私房钱也不多,一共凑了三十块钱给她。论起来还是乔秀兰出钱出力最多,忙前忙后的,比哥哥嫂子们更像她的娘家人。乔秀兰看她要哭,忙说:“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带流眼泪的,意头可不好。”周爱民也在旁边小声劝慰:“别哭了,往后就不跟你哥哥嫂嫂们过了,我会好好对你的。”周爱民这几个月有了牛新梅的接济,终于不是个瘦猴样儿了。加上这天他结婚,换了一身自己一直不大舍得穿的灰『色』中山装,看着也十分精神。这天的酒席办的十分简单,就是牛新梅几个嫂子出力做了几桌素菜。来参加的宾客人也简单,牛家亲戚也不多,一共坐了四桌。周爱民那头就更简单了,他家都不在这里,只写信回去报了喜,家里也没来人,他就邀请了同村几个有些交情的,一共坐了一桌半。就这么五桌半人,就是一场婚礼了。但就是这样简单到有些寒酸的婚礼,乔秀兰在旁边看的是一脸艳羡。……什么时候她才能嫁给赵长青啊。赵长青因为帮着牛新梅出工出力做了新家具,也被邀请来吃喜酒。两人隔着几个人坐在一桌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又是甜蜜又是心酸。李翠娥就坐在乔秀兰旁边,席间少不得和她说:“你看人家新梅,这不是也把自己嫁出去了么?唉,就是她爹妈走得早,哥哥嫂子不肯尽心,看着怪让人心疼的。你可抓点紧,有妈在,肯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人。”乔秀兰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似的笑,“妈您肯定能长命百岁,日子还长着哩,急啥呀。”坐在她另一边的吴亚萍也跟着说:“就是,大娘,我们兰花儿这人品样貌那都是顶尖的,绝对不愁嫁。”她们俩这半年来感情越发要好,到现在已经跟亲姐妹没什么两样了。之前林美香在背后跟风说乔秀兰的闲话,让她听见了,她和林美香吵了起来,两人差点为了这个打架。林美香和吴亚萍虽然算不上要好,但住在一个屋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加上吴亚萍『性』子软糯,也算是有几分交情。那回为了乔秀兰的事情结下了梁子,林美香更加记恨乔秀兰了。只是她的记恨就跟外面那些流言一样,伤不到乔秀兰分毫。反倒是吴亚萍和乔秀兰越来越要好,乔秀兰做了吃食,时不时去给她送上一些。林美香挣的工分都要分给高义,自己平时都不能吃饱的,每回闻到了乔秀兰做的吃食的香味就口水直流,但乔秀兰和吴亚萍都当看不见,一口也不带分给她的。这会儿乔秀兰和吴亚萍小声地说笑着,林美香在隔壁桌听得就格外不是滋味。高义坐在她旁边,看她黑下了脸就宽慰她说:“别和那些无关人等置气。有些人心眼子大,名声都臭成那样了,还有脸来喝别人的喜酒。我要是那些人啊,我都躲在家里不好意思出门了。”高义因为早前玉米地的事情,再也得不到乔建军的特殊照顾,和其他人一样做重活,半年下来黑瘦了一大圈,再也不见什么文质彬彬,看着就和个普通庄稼汉差不多。也就林美香吃了『迷』魂『药』一样,对他不离不弃的,还觉得两人的日子挺甜蜜。高义这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自然是说给乔秀兰听的。他说话的声音不算高,但也不算低,乔秀兰虽然和他们不在一桌,但离得也不远,这话自然是传了过来。她心理素质极好,面不改『色』,倒是李翠娥先黑了脸,赵长青正和乔建国说话,闻言他们的脸也沉了下来。乔秀兰赶紧对他们摇了摇头,今天是牛新梅结婚的大日子,她可不想和高义闹起来,权当听了几声狗叫就是了。乔家人和赵长青也都是识大体的人,所以尽管都恨得咬牙切齿的,但都没发作出来。就当乔秀兰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的时候,就听林美香一声尖叫。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她身边的高义从头到肩膀全部湿透了,像是被人兜头泼了水一般。而高义旁边,则是拿着一个空杯子、满脸怒容的牛新梅。“牛新梅,你做什么?!”林美香气冲冲地站上去找牛新梅算账。牛新梅一只手就把她按住了,对着高义斥责道:“听听你说的什么屁话,别以为时间久了,你过去做的丑事大家伙儿都忘了!你这没脸没皮的东西,还敢编排我们秀兰的不是!老娘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说人闲话的下场!”话还没说完,牛新梅抄起桌上一碗菜又扣到了高义头上。高义完全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林美香说着话,旁边敬酒的牛新梅会冲过来对自己泼酒又扣菜的。他平时也没这个胆子当着乔家人的面说乔秀兰的坏话,不过想着今天是牛新梅的好日子,乔秀兰和她要好,肯定不会发作为难自己。没想到,乔秀兰是没发作,发作的居然是新娘子本人……林美香又是一叠声的尖叫,分贝高得能刺痛人的耳膜。牛新梅厌恶地把她往高义身上一推,这一下林美香身上也沾了半身的酒和菜汤,看着也十分狼狈。高义满脸通红,看着牛新梅叉腰怒目圆瞪的模样,他也不敢和她说话,只敢扭头对着周爱民说:“周爱民,你怎么不管管你媳『妇』?”周爱民也是吃惊,没想到自家媳『妇』突然发作了。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跟高义这个薄有交情的人相比,他当然是回护自己媳『妇』,所以他摊摊手说:“高义,今天是我们大喜日子,你在这里说这种话,难怪我媳『妇』发作。”林美香愤恨地咬着嘴唇,眼神在场内一逡巡,落在了牛队长的脸上。“二队长,你家妹子无缘无故撒泼,你管不管?”牛队长是个妻管严,妹子和媳『妇』对上的时候,他帮媳『妇』。但是妹子和别人对上了,他当然是帮妹子了,当下也说:“两位知青同志,我们家好意邀请你们来吃喜酒,也没收你们随礼,你们却说那种话,是不是存心来捣『乱』的?”牛新梅她大嫂也在旁边凉凉地说:“牛新梅这个丫头的泼辣劲儿你们没领教过?敢在她面前瞎说话,该!”在场的人要么就是隔壁村牛家的亲戚,要么就是生产一队在乔建军手下挣工分的人,加上确实是高义挑衅在先,所以根本没人帮他们说话。“你们太欺负人了!”林美香红着眼眶尖声控诉。牛新梅叉腰回瞪过去:“自己嘴贱,还怪人还击了!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是秀兰那种好『性』儿的!再让我听到一次,看我不撕了你们的嘴!”乔秀兰心中感动,但也不想毁了他们的婚礼,就走到牛新梅后头拉了拉她的衣摆,“算了算了。”“算啥啊。”牛新梅也没看后面是谁,随手就把她的手挥开了。然后她见了是乔秀兰,刚才还火冒三丈的气焰顿时就消了下去,努了努嘴卖乖说:“秀兰,他说你坏话。”“我知道。”乔秀兰拉了拉她的手,“算啦,就当听疯狗『乱』叫了,别坏了你的好日子。”“嗯,都听你的。”牛新梅答应了她,转头看向高义和林美香的时候,表情又变得凶狠起来,“听到没,秀兰大度不跟你们一般计较,还不快滚!这里不欢迎你们!”“哼!我们还不稀罕呢!”林美香恨恨地跺了跺脚,拉着高义灰溜溜地走了。“你就是太好『性』儿了,”牛新梅对乔秀兰说,“才让人这么欺负到头上了。下回要还有这种人,你就交给我,别脏了你的手!”“知道啦,反正往后你就住这片儿,肯定不会有人再敢欺负我了。”乔秀兰心里暖暖的,这辈子她结交的朋友都对她好极了,这样的朋友,对她再好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