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郝屠夫蹙眉，适才说风水先生，咋便又扯到了过年？“我寻思，过完年就请人来作法，要他们父亲入土为安。因此墓茔在年前就要办好，届时再修整。你如果过年归家，那我是否要推迟计划？”梅英原本想买个墓茔，把章贡生安置，如今听他言可以请个风水先生，她选择就更多了。“我回哪去？我老头会来寻我，你届时多备一对筷子，他饭量没我大……只是，比我讨厌多了，我会加你钱，你千万不要在意他。”郝屠夫看着有些气闷，一个奶香馍馍捏成个丸子塞入口中。亦不晓得他是气梅英，还是气那未知名的老头。“他郝叔，你们不可以连年夜饭也在我这里吃。”梅英搁下筷，正色讲道。她并未把他纳入自家年夜饭的范畴中，自古以来就没这规矩的。“不可以？”郝屠夫愕然问。“不可以！”梅英非常肯定。年夜饭是华夏人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顿饭，是蛮讲规矩的，何况是在这礼法等级森严的古代。好一些地方，出阁的闺女都不可以在娘家用年夜饭。郝屠夫跟他父亲，到自家吃年夜饭，算啥？那些谣言可是刚随着柳婶儿的门牙平息掉，他是想让死灰复燃吗？“那我俩吃啥？那会工夫饭馆儿全都打烊的吧？”郝屠夫气闷，除夕不给饭吃，他跟老头喝西北风啊？“我给你们作几样菜，你带家去，自个热热成不？”梅英表明理解，可就是不愿妥协。“谁帮我热？”郝屠夫反问说。“要不……那个，反正你卖肉挺有钱的，你就买两个小丫头，二八年华，伶俐可爱，会讲话，又会干活……小丫头虽不耐使唤，让她们做些简单的家务总是可以的，鲁家宅邸也蛮大，总要有人拾掇料理。届时，你加些钱，让小丫头日日来我这里拿半成品回去。这样，你亦不必日日过来吃饭了。”梅英存心在讽刺他。她憋在心里没说的是，你这个直男癌，没有饭不会自己做吗？！菜凉了不会自己热吗？！真把自己当大爷了，真把老娘当丫鬟使唤了？！有种你就买个真丫鬟，买菜做饭捶背……暖床，岂不逍遥哉？却没想到，他听了，只讷讷道。“你说的在理……”梅英满脸黑线。“我让老头把大强子一起带来。”郝屠夫想起了啥，点头，然后继续专心用饭。梅英一脸问号，大强子是谁，男的女的？应该是男的吧，不过，也懒的问了。看来，他自己有法子，不麻烦她就成。梅英的馍馍实在不咋经吃，不一会，一盆儿馍馍没了，郝屠夫还觉的没饱，瞠着大盆儿发愣，转头问老大，“你饱了么？”老大认真想一下，他吃了俩，跟平常食量差不离，可感觉肚儿仿佛没满。只是他不太敢说自己没饱，忙吃了口汤，感觉好了些，才点头。“饱了。”“汤饱，一会就饿。”郝屠夫鄙视他一眼，望向老二。“你呢？”“我吃了仨，我真饱了。”老二是谁呀。“给我下碗面罢！”郝屠夫只可以瞠向了梅英，总不可以自己花了钱，还吃不饱罢。梅英实际上才吃了一个，她本吃的就慢，结果她细嚼慢咽吃完一个，再抬眼，盆光了。“老大，你吃了几个？”老大伸出俩指头。梅英刚听老二他吃了仨，那样他们娘仨统共才吃了六个。三屉，一屉五个，那样郝屠夫自己就吃了九个。“娘统共作了15个馍馍，算出来没，你郝叔吃了几个？”梅英顺带考儿子。老大马上伸出了九根指头。而老二径直叫，“七个！”“放……”后面那个字梅英忍着没骂出来。“再想！”“八……九……十个？”“今晚在被窝里好好想！”梅英训完老二，侧头瞧着郝屠夫。郝屠夫不讲话了，自个倒了碗汤，吃起。什么世道，花钱用饭，还的看人脸色。菜有剩，梅英不支持剩菜，因此郝屠夫也便养成快速吃完后，继续把剩菜吃完的习惯。待所有的剩菜扫荡完，郝屠夫又觉的肚儿仿佛饱了，也便不再说啥。袖子一抹嘴，预备离开，结果瞥见小贝贝在流口水，而后正像他一般，用袖子擦嘴。只是他太小，即使拿袖子亦不到正确的地方，全抹鼻子上去了，逗的郝屠夫大笑。老大老二也看到，想笑不敢笑。老大比较靠谱，用小贝贝胸前的小巾帕给他擦嘴，边擦边说，“小贝贝乖，小贝贝要用巾帕擦嘴，小贝贝要爱干净。”小贝贝喜欢老大，笑的张嘴，结果口水再淌出。“瞧瞧，学好难，学坏便这样容易！”梅英立马对老二讲道。“安心，我不会这样的。”老二立马起誓，坚决跟郝屠夫划清界线。郝屠夫毫不在乎，离开。如今梅英也开始了解这男子了，这人确实没那样容易就生气。到了年底，真真的来了一个瘦弱的老头。他不姓郝，而是姓魏。“你便是章家娘子？”魏老头性情仿佛蛮不错，瞧着梅英还蛮客气，伸掌递了梅英一荷包。“小小见面礼，没别的，一点小玩艺儿。”梅英一怔，瞧老头捏在掌上荷包中的形状，很清楚里边是对手镯。能搁在软绸荷包中，非金即银。这样的“小礼物”，对此刻她新寡妇的身份而言，有点不太恰当。“你客气了，我不可以收。”梅英福了福，手却没伸出。“你给这臭小子包饭，真是辛苦你！这个小子，给个树桩全都可以啃光。把他养这样大，真是累死我。因此，如今的你辛苦了，快且收下。”老头讲完，便把荷包抛出，那角度，梅英还真不的不伸掌接着。接到那一刻，梅英心里暗暗惊讶，她冷眼瞧了魏老头一眼。这位老者已不算作是练家子，而应当是个中高手。梅英也不是那小家子气的主，接都接下了，还真想再退回。“谁照料谁呀！”这边，郝屠夫不干了，‘哼’了一下，扒开老头。“长福娘，这是大强子，先前跟过我。做事儿挺勤快的，改日你教他热饭。往后他便在我那儿帮工了。你有事儿，尽然叫他，就当小丫头使唤便是。”“嫂嫂好！”“小丫头”大强子忙过来对梅英作揖。“叫章嫂便可。”梅英听着他叫嫂嫂，蛮别扭的。大强子瞧上去比山哥大点，只是看身段，眼神，不像是山哥那样平头百姓家出身的孩子。她不禁再瞧了这几人一眼。郝屠夫还是郝屠夫，可这魏老头跟大强子，身上却生生缺了一股烟火气。更像是从武侠小说里走出的人。莫非，真被柳婶儿蒙对了，这个郝屠夫，这几个人，都是退役的汪洋大盗，隐迹江湖，反而出来卖肉玩？跟水浒传中的镇关西一样，看着是卖肉屠夫，实际上，却是黑道头目？看啥？”郝屠夫瞧出了梅英的困惑，叫了她一下。只是，他亦不指望她会答复。这一些日子也习惯了，他问十句，她心情好，兴许回一两句，心情若不好，连眼神儿全都不会给一个。他已会自娱自乐了，“老大，老二，快出来，老头有礼品。”老大老二实际上恰在门帘边，有一些羞涩，瞧着郝屠夫叫了，忙冲出。“要叫魏爷，阿强叔。”梅英忙给他们树立了正确称呼。什么老头呀？听着便不对。“魏爷，阿强叔！”老大老二对俩人拱手一揖。“我起先就应寻个媳妇儿对不对？如果那死小子有娘，还会这样没规矩？”魏老汉侧头问着大强子。大强子退了步，侧头瞧瞧老榆树，树不错，挺茂密，春季时，榆叶儿肯定少不了。他在装傻，表明自己啥也没听着，啥也不晓得。“你找媳妇儿？你也要找的着啊！”郝屠夫万分的鄙视。“咋找不着，咋找不着，起先……”魏老汉不干了，仿佛就跟郝屠夫干仗一般。“行啦，孩儿们还等着见面礼呢！”郝屠夫径直帮老头把袖中荷包全都摸出。“一人一个，还有个是小贝贝的，你们晚间交与你娘，存起来未来读书用。”这不用问也清楚，里边装的是银钱了。这又要梅英有一些不好意思了。“魏伯，这不好罢！”“又不是给你的，收下！”魏老汉忙摆手，顺带讲道，“他有的是钱，我不帮他消耗消耗，他永远花不出去。”“能吃饭了么？”郝屠夫无语了，顺带瞧了大强子眼。“给你嫂嫂帮忙，学会热饭，转头过年便指着你了。”大强子忙同意，没一点不高兴的样子。梅英已懒的跟这爱自说自话的男人别扭了，因此，径直入灶房，要老大带他们进北房。大强子可以帮什么忙？无非是帮她把菜端桌上罢了。之前屠夫嘱咐过，因此她作了八菜一汤，全都正常份量。不过，千层饼却是烙了十几张。“嫂嫂，没酒么？”大强子送了两回后，望向梅英。见梅英瞠着眼，又忙解释。“郝老大没酒是吃不下饭的。”“嗯，只可惜如今他不吃了。”梅英一摆手，递他碗豆芽汤。大强子瞧着汤，耸了耸肩，端汤去了。梅英发觉自己没事儿了，因此空着手就入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