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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些话,沈忘心忍不住停下步子,问道:“你们可知道,县令家的小公子有哪些症状?”几人聊得正高兴,也没注意到突然多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我听人说也不知是什么缘故,那小公子一到夜里就哭个不停。不足周岁的小娃娃,问他哪里不舒服也说不出话来,县里的大夫都请遍了。有的说是小儿腹痛,有的说是心火旺,总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吃了好几副药也不见好。”那人话一说完,忽然回过神来,见到自己身边站着个女娃娃,不由笑道:“哟,这不是沈家二丫头吗?前些天我还听说你要病死了,今天可算大好了?”沈忘心略略在心里把刚才听到的话回想了一遍,未满周岁的幼儿无故啼哭,一般多从行气止痛,或者泻火安神这两道去治。若是这两个方法都没效果,怕这孩子是惊着了。但这只是她的推断,真正下定论还要到病人面前,望、闻、问、切了才能确定。对于小儿病症,沈忘心还是有把握的。她没穿过来之前,家里叔叔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平时耳濡目染,还是得了不少精髓。可惜自己才刚毕业,还没来得及确定自己专攻的方向,就已经穿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只片刻的功夫,沈忘心便拿定主意,要给县令家的小公子瞧瞧。可自己现在的只是个小丫头,若不拿出点本事来,怕是连县令家的大门都进不去。“已经好了七八成了。”来不及多想,沈忘心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抬起头问几人道,“我刚才听村里吵吵嚷嚷的,可是说昨天夜里的雷避到对面山上的树了?”几人见她不但不回话,反倒又问了他们一句话,脸上都不由有些诧异。以前这小丫头跟个闷葫芦似的,敲半天才出一句话来,今天居然主动同他们说起话来,真是件稀奇事!但诧异归诧异,他们还是如实把话回答了。今天早上他们几个上山,确实看见对面山顶上倒了一片树,稍微大一些的,都被村里人拖回家里做木料用了。这简直就是渴了就有水喝,困了就有人递枕头!沈忘心脸上有了笑意,立刻告别了几人改路去了对面山上。一听到雷击木,沈忘心心里就有了底。以前她曾经听她人说过,雷击木阳气极重,用来治惊吓之症有奇效。当时她是无神论的坚定维护者,自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可现在连魂穿的事情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若再不信那可就是个傻子了。既然如此,不如就拿这雷击木当敲门砖!若是有用当然好,对小公子的病也有助益。若是没用她自信凭她的医术,也能把小公子的病治好了。想到这里,沈忘心便丢下榕树下的几人,向对面山上走过去。只留下几人在原地面面相觑,直到沈忘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有人开口问道:“这……还是沈家二丫头吗?”“我怎么顺眼了许多,而且好像还俊了不少呢?”另外几人赞同地点了点头:“都说有人死过一次,就会性情大改,怕便是她这样的了。”可不是吗?以前虽然沈忘心模样长得也好看,可被沈家人养得畏畏缩缩,整天耷拉着脑袋蔫蔫的,就连沈月英都能把她比下去。可现在,小身板直挺挺的,像山上的小松树。眼看着还瘦小着,却已经能看出长大的后的风姿来。而一心找雷击木的沈忘心,并不知道后头的事情。春天的太阳看着并不大,可头顶着正午的阳光,还是觉得整个人都要融化了似的。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果然看见山顶上像秃瓢似的空了一块。沈忘心加快脚步爬到山顶,只见那块空地上倒了好几棵树,其中最粗的一棵从中间劈开,上头还有一片焦黑的痕迹。沈忘心看着这足有一人大的树暗自心惊,幸好昨天下着雨,若是不下雨打的旱雷,那岂不是要引起山火,把这一整片山都烧了?可也正如村里的几个男子所说,这附近稍微大一点的树都被村民搬回家了。沈忘心找了一会儿,总算在旁边找了一截婴儿手臂粗的树枝,不由地松了口气,手里拿着那条树枝下山去了。虽说在溪头村里看笔架山就在眼前,可实际上笔架山离村子还真有段距离。溪头村座落在一个细长的溪谷里,溪边种着万亩良田,河的对岸就是笔架山。要到笔架山,首先要爬上穿谷而过的那条武步溪,再淌过溪水才能到笔架山山脚下。原主这身子本来就弱,现在又是大病初愈,从笔架山上下来之后,沈忘心整个人就已经累得不行了。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正琢磨着今天晚上到哪里落脚,忽然见到村口那棵大榕树聚着一小群人。人群前站着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自从自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就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看。他周围的人也看着自己指指点点,不时同那中年汉子说着什么。“你干的好事!”中年汉子见沈忘心走近,立刻大步向她走过来,忽的一巴掌向她扇了过来。沈忘心直接被打蒙了,跌在地上只觉得眼前一团金星乱窜,喉咙里一股血腥味冒了出来,险些连手里的雷击木都丢了。一群人只顾着看热闹,谁也没料到中年汉子会突然打人,顿时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人群为之一静,等沈忘心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人搀着站了起来。先前的时候,她只觉得沈富贵有些熟悉,虽然她不认得这个人,可这具身体就已经先她一步做出反应来,整个人都瑟缩起来,恨不得像一只虾米一样低头走过去。事到如今,她要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原先那二十几年就活到狗肚子里去了!眼前这个精壮的汉子,应该就是这具身体的父亲。沈家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怕是因为莲婶子担心治不了自己,特地去找了原身的父亲,让他出手教训自己了!“富贵,现在你家二丫头可回来了,看你怎么说?”这时,莲婶子从榕树底下站起来,得意地看了沈忘心一眼。她自己不好强迫沈忘心嫁给黑子,可她对付沈忘心一个小丫头片子,还需要什么手段?只需要沈家人点头同意,管她愿意不愿意,都得到她家里来!只是没想到,平时沈富贵看着是个老实人,打起自家闺女来,居然下这么重的手。那一巴掌,打得她都心肝直颤。可这小丫头不是能闹腾吗?也只有沈富贵这一巴掌,才能制住她吧?沈忘心嘴角顿时勾起一抹冷笑:“早上莲婶子不是已经说好了,七天内让我赔您五两银子吗?怎么着,才刚吃了顿午饭就反悔了?告到沈家去,让沈家人替我还钱?”莲婶子原以为沈富贵打沈忘心一巴掌,她就会吓得跪地求饶,没想到几天不见,这丫头居然学会顶嘴了。她正要说话,沈富贵却抢在她前头:“你个赔钱货,怎么不早点死了干净?丢到乱葬岗也没死去,还要活了来刮我的银子!看我不打死你!”众人见了连忙拉住,怕他打出人命来。这时,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姑娘跑出来,深深地看了沈忘心一眼,拉住沈富贵的胳膊:“爹,您这是干什么呢!二妹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可她身子才刚好,您就不怕打出什么事来?”沈月英刚听说自己父亲被莲婶子撺掇着,来了村口堵沈忘心,就急匆匆赶过来了。她沈家的事情关起门来什么都好说,可先前她爹娘把人往乱葬岗丢,已经让村里不少人笑话了。若再闹出什么事情来,连带着她也要被人戳脊梁骨。沈富贵难得听他大女儿的话,气哼哼地收了巴掌。但一双眼睛还是圆瞪着,冷冷地盯着沈忘心。“心丫头,你自己说。”沈月英走到沈忘心身边,用手触了触她红肿的脸,止不住就红了眼眶,“再怎么说你也是莲婶子家的人了,按理说爹不该出手打你。姐知道你心气儿高,可莲婶子家已经不错了,你以后该同黑子好生过日子,不可再生出事端了。”“我生出事端?”沈忘心笑了笑,“这十里八乡,哪里有上头的姐姐没出嫁,就嫁妹妹的道理?既然莲婶子家里好,不如我就把这机会让给你?”莲婶子一听,眼中光芒一闪:“我可不管,既然你们沈家欠我五两银子。两个姊妹哪个来顶不是一样的?”虽说沈忘心是个好的,可两姐妹比起来,她还是更中意沈月英一些。她和沈忘心不一样,可是沈家两夫妻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若是嫁过来,以后少不得帮扶她们家的。而且连字都让她识了,村里的女娃娃,哪个有她知书达理?就是她那身材,该有的地方都有,可不比纸片一样的沈忘心好生养?沈月英脸上一白,心里恼恨极了,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好多说这些事情,连忙求助地看了眼沈富贵。沈富贵最疼沈月英不过,立刻高声嚷道:“就你家黑子,也敢肖想我家月英?”莲婶子脸上一白,立刻反口道:“我家黑子怎么了?你当我家黑子非要娶你家闺女不成?要不是你那二丫头小小年纪,专使些狐媚子招术,我家黑子能被迷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