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有间废弃寺庙!”
乐成之将雨伞撑高点,向身旁的老人示意方向。
老人远远看一眼,
点头道,
“进去避会。”
乐成之哎了一声,扶稳老人,脚步加快。
小跑几步,终于进了寺庙,
才发现破败程度之重,
遮不住几分风雨。
两人寻觅辗转,想找个干燥的角落,
忽而听见一声打颤的说话,
“这边。”
乐成之吓了一跳,
连忙朝佛像合掌行拜礼,
嘴里念念有词,
“佛祖莫怪,莫怪莫怪。”
“它听不见的。”
那道声音再次说道,
“整间庙,只有我这一处遮蔽。”
乐成之哪里听得进对方的话,
浑身抖成筛糠,
还要故作坚强挡在自己师父前面。
老人叹了口气,
敲了敲蠢徒弟的后脑勺,
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在那边。”
乐成之顺着手指看过去,
倒抽冷气,
“鬼……鬼、鬼……鬼啊!
师父快跑,有、有鬼啊……”
说着就要去拽上人一起跑,
老人恨铁不成钢,
夺过他手里的雨伞,
照准屁股后腿就是一抽,
“看、清、楚。”
苍老的声音带点恼意。
失望又无奈的抬脚,径直朝角落走去。
待靠近,定睛一瞧,
竟是怔在原地。
乐成之挨了一下,
脑子恢复点,
大概猜到刚刚说话的是人非鬼,
顿觉羞愧。
见自家师父走过去,
便赶紧跟上,
及近,偷偷从师父背后探头,偷偷打量。
怎料!
视线在对上那双空洞沉黑的眼睛瞬间,
浑身血液似是冻住一般,
忍不住发冷发抖。
“孩子,你……”
老人忍不住开口,
犹豫间,便听小孩淡声应话,
声音清越,尚显稚嫩,
“我是瞎子,看不见。”
“那你……”
“两个时辰前,刚从春香楼逃出来,躲到这里。”
老人闻言怜惜不忍,
便转身,让徒弟找找身上有没有钱。
乐成之不大乐意,怕师父被骗,
装蒜的翻找半天。
“我不要钱,你要想帮我,
等雨停了能不能找个大夫过来?”
乐成之笑了,
“开玩笑,找大夫?
出去扫听扫听,我师父是谁,
天下第一神医卜偃!
有他在,你居然还想着找旁的大夫?
傻么你?”
话一出口,就收到来自师父的暴雨梨花眼刀。
乐成之:……
“你傻我不傻,
我一个瞎子,仅耳闻过卜偃之名,
从没见过,如何认得?”
卜偃点头,道,
“小徒莽撞失礼,请勿见怪。”
见对方摇头,神色认真不似作假,
心底的那股同情隐隐转为钦佩。
小小年纪,目不能视,
能从春香楼那吃人的地方逃出来,
必定受了一番苦头。
想来好不容易躲进破庙,
偏又遇见了他们,
谁料,竟是不惧怕不躲避,
甚至主动相帮。
不可不谓有勇有谋,胆识过人。
“我看你面色发白,嘴唇泛青紫色,
许是寒邪入体,但观你眉宇,
似又有其他……
这般,你既要我找大夫,
那不若由我来帮你看看,如何?”
“可以。麻烦卜神医了。”
说着,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臂,
凭空递了过来。
借着徒弟打亮的火光,
卜偃才发现,
小孩身上正裹着佛祖的破旧袈裟。
他伸手去搭脉,
触手一片刺骨冰凉,
不由心惊,
“成之,快,点火堆。”
一边催促徒弟,一边不断搓揉那冰手,
“孩子,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