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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宫蔷燕歌 > 第二百一十章 四时风光夏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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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四时风光夏叶初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贤嫔念的诗句一下子就让众人想到了这关外的战事。她念诗本就是因宁砚泠进献玉珠葡萄而起,两人倒像是一唱一和一般。

“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葡萄入汉家。”

众人还未想出什么言语来支吾开,庄嫔又念两句诗,更是火上浇油。三人直像是结了活儿来挑衅的。

这下太后也忍不住了,她本不是城府深的,这下脸色更是难看。

只听太后的声音中强压着火气,道:“庄嫔何故念此诗?”

庄嫔听得太后问话,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丝毫不惧。她起身离开座位,走到李太后面前跪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太后道:“回太后娘娘,臣妾见了这《赛荔凝香》,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故吟此诗,绝无对天家不敬之意。”

“轰——”这话从宁砚泠的耳朵里钻进去,仿佛在她的心里炸开了。庄嫔这话说的,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若说先前她还存着一丝侥幸,那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了,这玉珠葡萄和庄嫔绝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今日的这番说辞绝对不是睹物思人,而是必有蓝本!

想到这里,宁砚泠的背上就冷汗不止,她仿佛可以想见,庄嫔是如何得知了刘婕妤送自己这玉珠葡萄之事,又是如何推算出自己会将这玉珠葡萄进献给李太后。

也许在那昏黄的灯下,庄嫔一个字一个字地拟着今日要说的这番话,烛光在她的瞳仁中跳动,她的眼中一片晦暗不明……

庄嫔如何得知自己会将这玉珠葡萄进献给李太后呢?宁砚泠不敢去想,景后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你想到了什么?”李太后冷冷道,她的声音冰冷,仿佛没有一丝热气。

“臣妾不敢欺瞒太后娘娘……”庄嫔虽是跪在地上,可是她的背挺得笔直,她的目光注视着李太后,丝毫没有惧色。她仍是那骑着战马,驰骋疆场的姽婳将军。

房里的众人只听她朗声道:

“祁家世代镇守边关,是我大周的臂膀。自呼颜族叛乱以来,这仗一打四五年仍未平息。”

“我父亲和两个弟弟出生入死,不计其数。可是兵部石尚书,依然参了我祁家一本,说我们……说我们……”说到这里,庄嫔的身体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说不下去。

一旁的长使想要上去搀扶她一把,却被她一把推开。庄嫔强撑着道:“说我们祁家……养寇自重!”

祁家列代忠烈,几乎都是生于战火,死于征途的宿命,如今竟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众人听了,无不唏嘘。

张太妃最是心软,听得庄嫔如此说,边拭泪边道:“祁家高义,朝堂上谁人不知?陛下也是心如明镜似的。”

庄嫔一向刚强淡漠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柔软,她听了张太妃的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陛下选调了叶将军去了边关,协助我祁家平叛,誓将呼颜族赶回漠北腹地。叶将军出征的时候曾许下六个月平叛的诺言,必将拼死一战!”

宁砚泠听了只默默点头,庄嫔说得不错,叶将军伺此良机已久。到了关外必要行虎狼之狮,以命践诺。那六个月平叛的诺言不知道要多少将士的鲜血和头颅才能挣出来。到时候可真是“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葡萄入汉家”了。

“倘若六月期满,战乱未平……”庄嫔仍在絮絮地说。

只说到这里时,她停了下来,更看着太后,道:“到时候,谁再说我祁家养寇自重!求太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此时,满屋子的人更无一人敢出一声,人人屏息静听,李太后将如何答复她。

良久,只听得一声叹息,里面似乎包含了千种愁绪,万般无奈。

李太后道:“这件事情,哀家是做不得主的。”

此言一出,庄嫔面色陡然一沉,可是李太后还不打算放过她:“庄嫔,你可以知道你方才对哀家说的这些已经逾矩了!”

李太后的面上呈现出痛心疾首的神情:“祖宗制度摆在那里,后宫不得干政!你祁家有冤屈,大可上疏给陛下,为什么要由你来说!是不是……”

李太后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但是在场所有的人都想到了,李太后是在暗示祁家在背后操纵着庄嫔。

可怕!真可怕!

此时的庄嫔,面色灰败。下一刻,她便做出了一个几乎令在场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行为——她猛地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紫玉金钗,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

红到眩目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正房华贵的地毯上,洇成一朵血之花。正房里尖叫声、惊呼声一时交错,有人吓白了脸,有人捂住了眼。

魏嬷嬷早掩住了公主的眼睛,兮青、兮紫两人,一个抱身子,一个抬脚,忙不迭地将公主架进了内室。

连李太后也一皱眉,扭过脸去。

然后,没有意想中玉山倾倒的声响。李太后缓缓转过脸,慢慢睁开眼睛,却见宁砚泠早飞身扑在庄嫔面前。

她的发髻散了,青丝垂下,盖住了她的脸,看不出她此刻脸上的神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手上——那鲜血从宁砚泠的指缝里,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她的双手硬生生握住了庄嫔的发簪,在那洁白纤细的脖子前半分的位置停了下来,倘若迟上那么一瞬,庄嫔必将当场殒命!

“都是死人么!”李公公尖厉的声音夹杂着气急败坏的恼怒,甫一响起,就有四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从门外进来,两个架起了庄嫔。另有两个扶起了宁砚泠。

“拖下去——”李公公低声喝道,“还不快传太医!”

二门开,帘子打起,外头的风一下子就吹进了房内,竟是恼人的闷热。季春首,宛如四时轮转,夜半霜花结檐下,清晨收露春华浓。

而今山雨欲来,则风满楼。这三月初的天,竟如仲夏,一息骤变。

天色忽的变暗,窗外雷声滚滚,憋着好大的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