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好痛！
就像有无数根细针沿着大脑的沟壑刺了进去，不休止地搅拌着。
不停地搅，不停地搅，就是要把他的感知弄成一团，全部搅合在一起。
五感被打乱，方位被颠倒，东方思凡哪怕此时身上的灵力脉络并无问题，却也使用不了一点术式。
有一个存在，弥散在他的灵魂周围，发出了低沉的呓语。
“来吧……你该来的……你属于这里……把你还回来……”
“闭嘴。”
“酆都……酆都……酆都……”
“妈的……”东方思凡少见地爆了粗口，他用灵力包裹住自己的大脑，将内部的空间进行了一瞬间的隔断。
他切断了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的感知，只留下视觉。
周遭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没有那黏稠地抚摸灵魂的恶心感，也没有那怪异的呓语。
东方思凡流着黑血的眼睛看到了唐岚惊疑不定的眼神，向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这边问题不大。
东方思凡微微抬手，整个大堂的空间瞬间凝滞。
紧接着，他的手向后一翻，大堂内所有的纸人被一股不明外力凭空抬起。
下一秒，东方思凡的手向下一压，那些纸人就被悉数压至地面。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些纸人并不是被不明的矢量外力举起，而是客观存在于他们周围的标量发生了扭曲。
度量的单位在某一瞬间被人为地篡改了——这就是东方思凡的先天术式之一，“空无之术”。
“你他妈刚刚发什么呆呢？”唐岚骂道，此时他熠熠生辉的金瞳也淌下了鲜红的血珠，显然是长时间的大范围龙威已经让他有些超出负荷了。
东方思凡此时仍处在切断听觉的期间，听不到唐岚具体说了什么。
他只能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这边问题不大。
唐岚一个闪身来到了东方思凡的身侧，将他从地上扛起。
他又不傻，这还问题不大？
估计是上次看那口棺材的后遗症，晦气！
虽然眼下这一大堂的纸人都被那一下给解决得差不多了，但是……
台上那个弄纸偶的老爷子并没有被攻击到，他此时仍挂着夸张的笑看着他们。
他打开了台上装置中的一个匣子，一个人头从里面长了出来。
不，不是一个，是一个又一个。
他们的面容都让唐岚感到熟悉，都与李明珍的五官或多或少有些相似。
台下，李明珍看着那一个又一个不断生长的人头高山，目光呆滞，喃喃道：“爹，娘？”
其中两个人头有了反应，他们看向了李明珍。
他们张开嘴，伸出了如同蛇信一样长长的舌头，卷住了李明珍的头颅。
随着一股巨大的力道，李明珍的头颅被硬生生扯断，脖子处血肉模糊，一根长长的脊椎随之被拖拽而出。
唐岚皱眉看着这一幕，看着李明珍的脊椎插进了那人头巨山中，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那个老头不对劲……”耳边传来了东方思凡略显沙哑的声音，“他身边的空间我撬不动。”
“你先别说话，剩下的让我来就好。”唐岚感受到东方思凡的气息在变得愈发虚弱，他焦急地说着，只是他并不知道东方思凡此时听不见。
在东方思凡眼里，他的视线在变得愈发晦暗，有污秽粘稠的黑色物质在空间中飘散，就好像是墙纸下的墙面在逐渐显露端倪。
无论他如何转移视线，那黑色的浑浊依旧存在，就好像那是附着在他虹膜上的一样。
“成仙！成仙！成仙！”
那人头巨山齐声地嚎叫起来，整个空间都在为之颤动，他们似乎在通过这个方式召唤什么东西。
此时，那台上一直显露着夸张笑容的老人开口了，他嗓音尖细，就像一个老化的磁带：“老朽恭候多时了。我还担心几位公子，若是临时起意离开了这里，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那无用又碍事的男人走了，啊，甚好。得道之地就不应该有那种臭虫。”
唐岚冷笑一声，拔高了嗓子问道：“您这位老不死的又是哪位啊？”
那老人张着嘴，咯咯傻笑着，说道：“我？老朽是仙人啊！是了，李公于我有恩啊，我也助李公成仙呐！”
“原来是条自恋的老狗，恕不奉陪啊。小爷还有要事要做。”唐岚微微一笑，灵力运起，带着东方思凡整个人弹向了大堂的门口。
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这一撞竟然没有撞开大堂的房门！
怎么回事？
“空间被隔断了……”东方思凡声音沙哑地开口道，“这座大堂被扔进了另一个空间了，哪怕出去了我们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
“我草，这咋整？”唐岚暗骂一声。
“两位公子莫急啊。”老人那难听的声音在大堂的空间里环绕，盘旋着。
“唐岚，听我说一下我的判断。”东方思凡的声音传来，唐岚余光看去，竟发现东方思凡的眼中一片混沌。
他失明了？
“这片空间存在着来自一个叫酆都的空间的污染。”东方思凡狠下心，尽管陈仁嘱咐他这件事别让太多人知道，但如今这局面显然已经不能顾虑这个了。”
东方思凡话还没说完，又有好几个纸人从天上落下，身上缠绕着黑色气息扑向了他们。
唐岚手上浮现了一颗颗金色的龙鳞，大力一挥，那些纸人悉数被撕碎。
“之前那次心视的使用，污染直接触及到我的灵魂了，状况比我想象中糟糕。感知到它的时间越长，污染就越严重。”
“所以我切断了我的五感，至少现在污染不会深入。我怀疑空间的隔断是因为那个李家祖先人头堆成的小山，所以下一步就是摧毁它。”
“五分钟后，我会恢复我的视觉，如果到时候成功了……”话音未落，黑色的鲜血从东方思凡的嘴中喷出，他的状态还在恶化。
东方思凡运起灵力集中注意力调理自己身体的状况，此时他已无暇分神了。
“五分钟啊？”唐岚嘴角一抽，他看着那高山一样的人头堆和身后弥漫着怪异气场的老人，喃喃道，“这么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