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说轻语会给他们面子的风神呼吸一滞，遂而感受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张开嘴巴想要发难却触及到了前者冷然的目光，不禁心下一颤，顿时失了声。
不对劲，四海八荒第一主神，和万年前不同了。
万年前的她在神力上能够称作大圣神，可是做心性上，姑且只能称作上仙，而如今的轻语，才算是一尊确确实实的大圣神，成熟的神。
…只看眼神就觉得不好惹，恐怕不好糊弄。
风神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落入轻语的眼底，她不禁为此感到讽刺。
目光投向黑衣神君，见他还保持着赔罪的姿势，她心里的反感之意更甚了：瞧瞧这副前倨后恭的模样，给我唱双簧呢？一直对我言语讥讽，我都比现在看得起你们，趋炎附势的软骨头。
“说说吧，”轻语指尖燃起了一团小小的火焰在手指间游走，火质纯正，细看的话可以看到这团火焰是一只长着九条尾巴的小狐狸形状，“两位千里迢迢来本主神的甘霖司所为何事？”
——我的甘霖司，可不是什么三教九流之人都能够踏足的。
不客气，真的是毫不客气。
万年前的轻语为人谦和且彬彬有礼，万年后的她，则是相反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任谁也不可能面对一群自己恶心透了的人还能一如既往保持尊重和放低姿态。
轻语的耐心和情意，不是能够拿出来给人挥霍的。
不惹到她的底线一切都好，倘若你惹到了她，任由你怎么客气都是于事无补，加倍阿谀奉承只会让她更反感你。
这是轻语脾气性格当中比较特殊的地方。
她的态度强硬，黑衣神君也不再多说客气话，缓缓直起身子，动作间颇有几分从容不迫的大将之风。
不卑不亢的，但愿你一会儿还能保持这副姿态。
“小神此次前来，是奉我家陛下的命令，想要问主神请教一事。”黑衣神君清了清嗓子，委婉地说道。
“直说，”轻语打了个哈欠，漂亮精致的眉宇间尽是不耐烦，“我不喜不坦诚之人。”
“是，”黑衣神君反应倒是很快，只是未曾想到轻语会这样冷淡，言语间不由得因为操之过急多了些生硬，“神帝陛下只是要小神前来请教主神为何突然闯进凌威宫，屠杀凌威宫座下神谪、将一众天妃贬下凡尘？”
“我知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为了此事而来啊。”轻语笑了，手指间的火焰不停地跳动，她抬起眼，脸上竟是一副笑靥如诗的表情，“那么本主神倒是要问问，神帝老贼趁着本主神历劫之际屠杀甘霖司一众神君所谓何意？”
“天墨是我甘霖司上神，是本主神交情过命的左右手，你们害他，有是何意！？”
“本主神首徒月琳，又犯了何等滔天大罪，需要你们擅自惩治？”
“如此越俎代庖，你们是何意？神帝又是何意？你们难道不该给本主神一个交代？”
“我不是没有给你们机会，我给了你们百年的时间，成了你们变本加厉的借口！”
“如今本主神不过是出手讨几分薄利，狗神帝便派替死鬼来问罪！？”
“敢问你们所问的，是何罪？”
“本主神的对错，何用得着尔等不入流之徒来判定？”
“本主神甘霖司如何，你们神帝又有何权干涉？”
轻语面容冷淡而威严，语调冰冷而严肃，一字一句，句句一针见血，丝毫不给其他人反驳的机会，也让人反驳不出口。
“陛下他——”黑衣神君愣是被轻语吓出了一身汗，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想要辩解却语无伦次。
“不重要，”轻语打断了黑衣神君现编的解释，脸色再一次冷了几个度，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在无可避免的下降，“他是什么原因倒是无关紧要，我嘛，不过是想要报个仇——我的私仇。”
这句话说得直白、嚣张，还带有一种想要活活气死人的节奏。
黑衣神君成功被气到了，又气又怕身体抖成了筛子：“主神因为一己私欲而大肆屠杀我凌威宫一众天兵天将，是想要将陛下置于何地？又将道德神论至于何地！？陛下他不会放过你，他会让你后悔的！”
呵，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定力，原来如此，不过是个草包。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人也说得出口这样的话，敢情你是把我刚才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吧？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道德人论？”轻语还是没忍住气笑了，懒得和这位颠倒黑白的神君掰扯，收起了火焰，指尖无意间划过自己娇俏的嘴唇，语气轻描淡写道，“你们神帝老贼，也配提这四个字？”
“我直白地告诉你，我今日不会杀你们。你们回去，帮我给老贼带一句话，”她从花瓣上面起身，走到了风神和黑衣神君的身边，脸色突然间又冷了下去，“等我后悔？不可能，如果再让我从新选择一次，我就再血洗凌威宫一次，届时，神帝老贼别想逃走。”
——这一次让你有命活在世上，那是你逃得快。
轻语的突然发怒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好在她并未失去理智，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暴躁，用神力将月琳拉到了前面：“还认识她吗？记得你们是怎么把她贬下去的吗？”
轻语好歹活了这么多年，不说心若磐石也不至于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动摇。
其实她并不知道月琳是如何被贬下凡尘的，只是她不傻，仅仅是凭借着脑子想也知道依月琳的脾气性格，绝对不可能会乖乖下去，想来是没少受苦。
轻语猜的没有错，月琳此刻看着风神，目光狠厉而决绝，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前去杀了他们。
月琳恐怕至死都无法忘怀那一天。
万年前，轻语、九黎、慕尘昭相继陨落，世间规则错乱不堪，甘霖司声誉和威望一落千丈，致使整个神界乌烟瘴气。
甘霖司以月琳为首的大小一众神君皆是笼罩在阴郁的悲伤之气当中，无瑕理会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