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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未见南山 > 第四十九章 误会(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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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此时却再也没有半点精心装扮自己的心情。

她今年已经要二十六了,二十六的老姑娘,早已不是那年天真无邪的认为感情就是自己的命的傻丫头。

这些年她看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望春楼那样的地方……是最能把“爱”这个字轻而易举的说出口,也是这个东西最廉价的地方。

她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脸,其实她的容貌比起当年甚至是有过之无不及,脸上写满了风情与娇媚,她却总是觉得自己的脸上写满了一种年华逝去的疲惫与沧桑。

有时候真羡慕雪言。

她意识有些恍惚,那个丫头看起来那么悲壮的拥有凄惨的身世,悲惨的遭遇,可是她这些年来脸上的稚气不仅丝毫未退,脸上竟然还多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温婉。

或许那丫头自己不明白,她可能还会怨恨宫胤把她当做一枚棋子来利用。可是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其实一直被保护得很好。

不管是被宫胤被秦子衿又或是被暮烟被长风。

那么多人都在珍视她惦记她,就算她把原本属于她自己的间谍任务搅得一团乱,也不会有人怪她。

但是自己不一样,暮烟微叹。

她活了如此大的年岁,在望春楼待了如此多年,见过各种身份地位的男人,也曾有人信誓旦旦的对她许诺要为她赎身,她至今都记得当时那些人的眼睛,无一不是情真意切。

只是,他们每个都在她随口搪塞过去之后,过几天又对其他的姑娘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一如此前对暮烟那般情真意切。

再后来,她年岁渐长,再也没有人情真意切的说要为她赎身这样的话了,提起望春楼那个人,都道是一个脾气颇为古怪的老姑娘,无人触碰,无人问津。

暮烟草草的梳了头,也不愿再上妆了,这些事情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只希望她回来的时候那桌上的饭菜还热着。

“你想办法把这信件送到陵阳王爷手上,切记,这个东西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务必要保证不要泄露出去,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别说是你了,整个醉吟楼都要跟着遭殃。”暮烟厉声说道,原本像传信这样的事情是不该那么轻易的交付出去的,但无奈此时她身边就这么一个人。她尽量在言语上加以威胁,在这醉吟楼里想要传个信件,就算是她不加以交代他也明白该怎么做。

“等会我先出去,你在屋内稍等片刻再出去,切记不要让单逐看到你,不然后果你自己心里清楚。”暮烟弯腰,小心翼翼的把房门拉开一条缝隙,透过那缝隙,她可以看到单逐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

暮烟咬咬牙,最终还是推门而出,这些日子她实在是在屋里憋坏了,偏单逐又寻了一个正对着她房门的位置,只要暮烟一出来,他就能马上将她拦下。

她方才推开门,远远的便瞧见单逐转过头来直视着她,嘴角勾起了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

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跟单逐的距离不算远。她缓步向他靠近,原本只是那么几步路的距离,她却像是走了几年之久。她看到他的脸近了,又近了,那轮廓分明剑眉星目的脸同几年前那满脸稚气的脸重合在一起,又慢慢分割开来,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自己是身在怎样的时空之中。

明明才二十有一,她却再在单逐脸上看不到当年的那股子稚气,现在的他是沉稳的,有力的,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副统领,不再是那个纯真可爱的少年。

暮烟一晃神,思绪好像被瞬间拉了回来,她面色一凛,也不多言,只是僵直的站在单逐的桌前并不开口。

单逐见她却像是开心极了,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他献宝似的从一旁摸出一个纸袋,满眼期待的塞给她:“暮烟还没有用午膳吧,我在城西的小摊那里买的糖炒栗子,你趁热吃,我向人打听过了,据说这是全雍都最好吃的一家糖炒栗子了。”

单逐的笑容让暮烟有些头晕目眩,他咧嘴而笑之时,那两颗尖尖的虎牙便是再也藏不住了,伴随着两点若隐若现的酒窝,满溢的少年气。

暮烟似乎有些走神,没有反应过来要推脱他塞给自己的糖炒栗子。隔着厚实的纸袋,她仿佛可以感受到栗子未退的热气,她的鼻尖满是糖炒栗子的甜香。

她鼻子一酸,竟是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些年,她闻到过糖炒栗子的香气,也无数次的路过过糖炒栗子的小摊,却再也没有一个人给她买过糖炒栗子。

暮烟抱着糖炒栗子的双手不自觉的发力,把那原本崭新的纸袋揉成颓然的一团。

她强忍着自己想要落泪的冲动,她不可以妥协,她在心里警告着自己,她和单逐已经踏上了两条完全相悖的道路,再也不能相伴而行了。

她思绪翻涌,最终还是强忍着泪意,嘲讽一笑:“单公子如此大张旗鼓的来我醉吟楼要挟我的伙计,便是为了给我一袋栗子,呐,果然是权贵人家的子弟,所作所为当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她的声音尖刻而疏离,可是仔细听了去,那颤抖之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单逐原本想要伸过来拉她的手微微一怔,无助的停在了空中,他有些求救似的望着暮烟,清澈的眸子好像是在一声一声的低诉:“不要这么对我,求求了,不要这样。”分明是个身材伟岸的男子,此时在她面前竟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曾经上阵杀敌浴血奋战,见过流血漂橹横尸遍野的惨状,他也曾被自己的父亲囚禁房中,毒打,禁食,折磨得几乎是几度在生死的边缘徘徊游走。他曾经几度丢了性命,几度觉得死亡在自己面前几乎是触手可及。

可是,无论是何种时候,他都从不曾像现在这般绝望无力过。

她冰冷的眼神,尖刻的话语,好像是锐利的尖刀,一刀一刀的划过他的心脏,缓慢而深入,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