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是说你已经决定好了吗？”许父看着站在那里的许昭。他对许昭这般犹豫不决的性子感到不满。
许昭顿住了笔，哪怕之前想得理由再充分，他现在也无法说服自己在这样虚假的纸上签字。
他想起还在那座山上时他与谢老的谈话，明明那时候谢老的话已经解决了他心中的疑问。
“谢老，我的祖父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许昭不解，“明明之前他还是属于那些被称赞的一生忠君的大臣，可是转眼间北国人对他的评价便发生改变。”
“这是为什么？”他心里实际上还是为祖父抱不平。
“你应该知道吧，”谢老看着许昭，“那些人现在批评你祖父的理由。”
“我自然是知道的，他们说祖父为了自己的功绩害了许多人，做了许多虚假的事。”
“可是他们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
“那是自然，祖父原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你既然这么确定，为什么心中还是有疑问。”谢老问道。
“其实，还是因为有太多的人这样说了，”许昭承认，“那么多的人一起跳出来说祖父曾经做了什么错事，我真的——”
“尤其是还在有证人的情况下。”许昭艰难说完。
“我明白，”谢老点点头，“许昭，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那其中的证人有一部分是真的，他们所说的经历也是真的。”
“可是，祖父他不是希望能够为百姓做好事的官吗？难道他真的出于私心害了许多人······”许昭一时间难以接受。
在他所剩不多的小时候的记忆中，他的祖父在他面前一直是慈祥和蔼的，他难以接受那样好的祖父有着残害别人的一面。
“你不用怀疑，那时候我虽然与你祖父的关系并不算好，那也不过是政见不同的原因，可是我们都有一颗想要为百姓做实事的心。”谢老解释道。
“可是为官有这样一颗心是不够的。虽然我们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我们希望所有人的生活都能幸福美满。但是总是要有人做出牺牲的。”
谢老告诉许昭，他为官那么多年，虽说没有处在他的祖父那般的位置上，可是他也能知道做出一个决定推行一项政策有多么的艰难。
“你总有一天会理解的。”他说。
许昭只是皱着眉头点点头。
“我觉得不值得。若真是这样，他辛苦一生确实伤害到了一部分人，死后还背上一个骂名。”许昭直白地说，“那祖父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老笑了：“若你的祖父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也只是笑着毫不在意，转身又会为天下百姓操劳吧。”
听了这话，许昭终于明白了。
就在此时，在父亲的书桌，许昭面对的是一份请求王上下令彻查祖父的折子。许昭知道，他若是真的在这样的一份折子上签下名字，父亲的要求只会越来越过分。他恐怕还要在与祖父撇清关系的公告上按手印签字。
可是我们现在享有的一切不都是祖父给的吗。许昭觉得讽刺。
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语气平淡了许多，他总是愿意把许家的软弱和他的纠结无奈告诉许昭。
许昭没办法拒绝这样的父亲。
“怎么了？明明是说好的，你只需要签一个名字，只是动一动你的手而已。”他死死盯着许昭，“这样你就可以获得行事的自由了，你想要去做什么查什么我都不会管你。若是你愿意，你大哥二哥也可以帮助你。”
“怎么样？这样购划算了吧。”
许昭在心中暗暗道歉，哪怕他执意不签字父亲也会逼着他签。反正他再怎么挣扎，结果都不会改变的。
还不如现在呢，还能接着去帮灿夕查她的哥哥去了哪里。许昭只能这样在心里天真地欺骗自己。
他在那张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至此，不管是谁，都没有退后的余地了。谁都不能后悔了。
“你还是住手吧。”这是秦七来到许家找到许昭说的你一句话。
“怎么了？”许昭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简而言之，就是我害怕了。”秦七面无表情地说，“这是我们谁都惹不了的，住手吧。”
“你说的清楚一点。”许昭脸色很不好。
秦七摇摇头转身就要走。
“秦七，”许昭拦住他，“如果你不愿意再查的话我不会勉强你。可是在此之前，你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七只好在屋子里简单跟许昭说他查出来的部分细节。
“你的意思是因为王上也参与了其中所以你害怕了？”许昭觉得不可思议，“你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王上也参与其中了吧。那灿泽明明就是夏大人从王宫带回去的。怎么了？你这才反应过来？”
“不，这并不一样。”秦七不能告诉许昭太过详细的事情，“总之，许昭，你记住别再插手这件事了。你之前派出去查这件事的人也都下令让他们回来吧。”
“这水深到我们那里现在还不能动。你明白了吗？”秦七提醒他，“还有，我只是提醒一句。当初把你牵扯到这件事里的人你也不要理了，小心被人既当箭又当靶子。”
他说完拍了拍许昭的肩膀，就在这里消失了。
近期内秦七应该是不会再来这里了。
许昭久久地坐在桌子旁，沉思着。他思虑自己最近的行动，想起来秦七离开时留下的那句近乎威胁地言语，心里翻腾起巨大的波浪。
屋子里越来越暗，许昭忘了点灯。他坐在那里，忽然听到了门外传来的争执声。
“你让我进去，我有事跟三少爷说。”
“你别吵，什么事等到少爷休息完再说。你没看见屋子里的灯都熄了嘛。”
“不行，”那人声音大了起来，“少爷，少爷！我有急事汇报。”他急得推开面前的人就往前走。
许昭应声推开门：“怎么了？”
接下来那人的那句话，几乎让他无法站稳。
“你说什么！”许昭一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