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瞧着太子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大事不妙的意思……“那秦烨太子是直接一跃而下救了我和小皇孙的？”凤钰歌语气微升，虽不觉有何不妥，但直觉却告诉小祥子，此刻的凤钰歌有些不大对劲。背脊微凉，小祥子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怎的凤钰歌突然就成了这般。“一个外人见本太子落水尚且能一跃而下救人，你伺候本太子这么多年，见到本太子落水竟是只呼救，你是怕本太子命太长吗？！”凤钰歌此刻脸色已经十分冰冷，每一个字都宛若冰河里打了个滚，冷的让人打颤。看着凤钰歌这般，小祥子脸色一白，扑通跪在地上直磕头，“太子可是冤枉奴才了啊！奴才幼时溺过水，因此对水十分惧怕，这些年根本不敢靠近湖边，更是不懂水性，所以太子落水时，奴才才只得大声呼救，唤人来救您，太子您怎么将这事也忘记了。”可能是真的被凤钰歌的模样吓怕了，小祥子的头磕的十分实在，虽然地上铺设着厚厚的地毯，凤钰歌也能听见他沉重的磕头声。“行了，这件事，本太子便不与你追究，但是你要记住，本太子最讨厌不忠心之人，以前不管你是否衷心本太子，本太子都可以不做计较，但以后若是让本太子发现你有任何不规矩的行为，就别怪本太子手下不留情了！”凤钰歌的语气依旧是冷至心底，小祥子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凤钰歌的面容。变了，太子真的变了，自从潋滟阁之事以后，就变了……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祥子，凤钰歌眼底一片清冷。她厌恶了前世的杀戮，血腥，所以本打算这一世过的平淡些，没事调戏调戏美男就好，可现实却告诉她这根本不可能。宫闱深深，想要害她性命之人实在太多，她这双手，怕是干净不了了……“你说小皇孙还未醒来？！”第二日早膳后，凤钰歌竟是惊讶得知已经一天一夜，秦梓怀那小屁孩还没有醒来。“御医说是着了凉，所以迟迟未醒。”小祥子拱手解释。“伺候本太子更衣，本太子要去看看小皇孙。”思索再三，凤钰歌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看看那小屁孩的，毕竟人家父王可是救了自己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露一面。也正好借此机会，她还能见见那个传说中的太子秦烨。那句在她即将意识涣散之时，断断续续的话语在凤钰歌心头萦绕不断。那个人会是秦烨吗？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你们瞧，太子回来了！”“诶呀，真的是，没想到太子那般性格的人，也会杀人。”“听说她昨日还落了水，你们说，这是不是报应？”“……”凤钰歌这才带着小祥子走出寝殿，就听到一群宫女对她指指点点个不停，在她面前丝毫也不知避讳。“小祥子，在宫中擅自议论主子者，有何惩罚。”凤钰歌停下脚步，冷声询问。虽然没有看向那些宫女，但凤钰歌的语气却足以让她们感觉到今日的凤钰歌有所不同。“宫中规定，擅自议论主子者应交由掌刑姑姑，先张嘴一百，再调入浣衣房终身不得进阶。”小祥子瞥了眼那几个不长眼的宫女，扬了扬声音说着。太子，不会是要惩戒她们吧？不，应该不会的，这太子生性懦弱，以往就算是让她听到，她也并未有什么举措，这次也一定……宫女满心侥幸，还没有安慰完自己，就听凤钰歌冷笑道：“掌行姑姑？本太子现在就要掌嘴！”“奴才明白。”小祥子闻言一惊，随即赶忙骇首跑开，没一会儿就找来几个宦官，压了那些宫女便开始掌嘴。“太子饶命，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日，清脆的巴掌声与凄凌的哭喊声响彻东宫，在东宫中每个宫人心中都留下深刻印象，再想起凤钰歌时，已然不是原来那种谈笑自如，随意调侃的心态。这太子爷，真的变了！秦烨是玄冥国特派来参加菊花盛宴的使臣，又是玄冥国的太子，所以这般贵客凤岐自是不能怠慢。凤岐本是将其安排在了宫中一处风景极好，楼宇壮阔的宫殿，可奈何秦烨也是个怪性子，竟是拒绝了凤岐的安排，非是挑了一处景色一般，并无什么优点的宫殿住了下来。好巧不巧，那宫殿正好在凤钰歌的东宫旁，名唤竹鸾殿，算是离东宫最近的一处宫殿。因为距离最近的缘故，凤钰歌几乎出了东宫不久便到了竹鸾殿的门口。“就是这里了，太子您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小祥子说罢，微行一礼，随即匆匆进去了竹鸾殿，独留凤钰歌一人在门口等候。看着竹鸾殿门口的一排青竹，凤钰歌挑了挑眉。没想到秦烨倒是个雅致的，有豪华大殿不住，非要来这竹林环绕的偏殿，果然是个猜不透的主。“太子，咱们进去吧。”小祥子很快便从竹鸾殿里走了出来，引着凤钰歌进入殿内，“小皇孙还未醒，身边有奶娘伺候着，奴才这就带太子您去小皇孙的寝殿看看。”“秦烨太子呢？他在小皇孙的寝殿吗？”凤钰歌跟随在小祥子身后，穿过青竹绿树，往竹鸾殿的深处走去。“秦烨太子此刻正在殿前与皇上共事，似乎并不在殿中。”小祥子颔首在前面带着路，时不时抬头打量四周，辨认方向。“那还真是可惜，本还想见见这秦烨太子呢。”凤钰歌撇了撇嘴，对此深感遗憾。“这里便是小皇孙的寝殿了，太子随奴才进去吧。”说着，小祥子在殿前高高的门槛前停下，侧身朝着殿内做了个请的手势。凤钰歌回神，下意识的环视了一周，大概知晓自己所在的位置以后，这才抬脚进入殿内。殿中物件摆设如殿外一般雅致，并无什么一眼便可以看出的金贵之物，却处处透着清雅，让人身在其中也觉得很舒服。寝殿内只有奶娘与昏迷中的秦梓怀两人，见到凤钰歌进来，奶娘赶忙起身，恭敬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起来吧。”凤钰歌随意挥了挥手，看向床上小脸儿通红，额头上还盖着白色湿布的秦梓怀，蹙眉询问道：“小皇孙一直都未醒来吗？可有再请御医瞧瞧。”“已经请过御医，只是御医说小皇孙年纪尚小，在湖中吃了不少水，又着了凉，现在染了风寒，发热不退，只能等到风寒褪去才会醒来。”奶娘说到最后，话语中略带哭腔，在凤钰歌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直接噗通跪地，十分郑重的对凤钰歌磕了几个头，感恩戴德道：“此番多谢太子舍身相救，不然小皇孙恐怕凶多吉少，太子大恩，奴婢永生难忘。”说着，竟是又重重磕了几个头，再起身时，额头上已经有些发红。看着奶娘如此模样，凤钰歌叹了口气，道：“你且起来吧，小皇孙千里迢迢来我澜黎，我澜黎自然不能怠慢，只是你们此次万不该让小皇孙一人在宫内玩耍，以后多注意些。”“是奴婢疏忽了，当时湖边起风，奴婢怕小皇孙着凉，遂回宫取披风，却不曾想……”奶娘说着，又是一阵垂泪。“好了，现如今你垂泪也无济于事，还是留着精神，你好生照顾小皇孙吧。”凤钰歌说着，走向秦梓怀的床旁，俯身摸了摸那秦梓怀发烫的小脸儿，看着昏迷中一副无害模样的小屁孩，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这小屁孩，也真是任性的紧，只因为一个沙包竟是能直接越入湖中，当真是平日里太娇惯了，做事不计后果。“娘……娘……怀儿这就，这就救您……”秦梓怀睡的跟不安稳，时不时就会梦魇，凤钰歌还未离去，就见他踢着被子，手舞足蹈的说着梦话，似乎做了什么并不愉快的梦。奶娘见状赶忙冲到床前，跪在地上语气柔和的安抚着梦魇的秦梓怀，“别怕别怕，娘没有丢，怀儿乖乖的，赶紧醒来吧。”奶娘不停重复着这句话，秦梓怀也因为这安抚，渐渐恢复了平静，可见这并不是第一次梦魇。“小皇孙经常梦魇吗？”待到秦梓怀终于睡安稳了，凤钰歌这才询问道。她刚刚似乎听到秦梓怀说什么‘娘’还有‘救您’的字眼，想来这小家伙怕是离开玄冥国太久，所以做噩梦想娘亲了。“是啊，小皇孙经常这样。”奶娘心疼的看着床上的秦梓怀，叹了口气，继续道：“小皇孙的母亲在小皇孙三岁时便病陨仙去，以往小皇孙抱着太子妃生前为他亲手缝制的沙包睡觉，便不会梦魇，只是不知为何，那沙包却是在小皇孙落水后不见了，如今小皇孙昏迷一日一夜，便梦魇了一日一夜。”“……”太子妃亲手缝制的沙包……不会，不会就是被自己踢水里的那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