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余主任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哦，是小程啊，你说。”
“10分钟前来了一个病人，瘢痕子宫，38＋5周孕，自觉胎心消失4＋小时，入院后立即用多普勒未听到胎心，换成胎心监护的机器也没听到，B超医生来行床旁B超，提示胎死宫内。整个孕期产检比较规范，昨日门诊产检胎儿I级彩超提示脐带绕颈2周，其余暂未发现妊娠高危因素，建议其住院，择期行剖宫产术终止妊娠，但孕妇及家属拒绝住院，已签字，他们找算命先生看了时间，说是没到时候，结果......胎儿估计3800g左右，有些偏大，与孕妇及家属沟通后，要求行剖宫取胎术，胎儿取出后要求交给医院处理，但不要求做尸检，余主任，您看......”程蔚蔚心底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做尸检，难道不想弄清楚一些可能可以搞清楚的事实吗？
余主任大概沉默了一两秒，说：“好，立即准备，小程，告知相关手术风险，签好字，我马上赶来医院。”
“好。”程蔚蔚挂断电话后，立即加快速度写入院病历，准备剖宫取胎术同意书以及相关医患沟通记录，到病床边与孕妇及家属充分沟通后，签了字，开出医嘱，让护士做术前准备，立即通知手术室准备急诊手术，自己也继续完善相关记录。整个过程，孕妇及家属的情绪慢慢变得平静，讲到手术注意事项以及手术麻醉风险的时候，也充分表示理解，并且强烈要求立即行剖宫取胎术。
办公室里只听得到程蔚蔚快速敲打键盘的声音。
“小程，准备好没有？”
“余主任，手术室已经派人下来接了。”程蔚蔚只匆匆看了主任一眼，以表礼貌。
“住的哪个床，确实是没听到胎心哈？”余主任在她身边的电脑前坐了下来，打开系统查看情况。
“确实没胎心了。3001床，目前术前三项还没出结果，但孕期多次检查都是阴性，血常规血凝图已经出来了，您看一下。”
余主任点开3001床的病历，说：“好，安排在这个单间，做得好。哎，太可惜了......”
“余主任，那我就先去手术室了，三方核对信息后尽快打麻醉。”程蔚蔚说完后确认手术室门禁卡在衣兜里后，小跑出去。
一切准备就绪，洗手、消毒、穿衣、铺单、上台，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熟练流利地清点器械，刀片已经上好，看着它划开皮肤，剔除原有瘢痕组织，然后，逐层进腹，在原有子宫切口上方取横切口，羊水喷涌而出，伸手掏出胎儿，2圈脐带紧紧套着他的脖子，是个男孩儿。
全程没有一人说多余的话，只是按常规，处理着。
手术临近尾声的时候，余主任习惯性把针持递给程蔚蔚，她一如往常般，接过手来，交换位置，余主任则选择去跟家属交代手术情况，做好沟通。
缝合到最后一针，打结，线剪轻而易举就剪开了线，手术切口被覆盖着无菌敷料，巡回护士用医用胶带固定，手术完毕。
产妇眼睛呆呆望着手术室冰冷的天花板，即使室温已达到要求，但她的伤痛，不会因为用纱布块挡住腹壁切口，而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