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笙怔了怔，拂开手腕上的那只为她好的大手，靠近竹榻旁，伸手主动将男孩无力垂在竹塌外的冰冷小手握紧。
她比谁都深有感受，身处绝境中的人，无比渴望有只手伸出来拉自己一把。
哪怕这只手并无什么热度。
那时，她被扔在了冰冷寒潭中，是母亲用手抓住了自己，将自己在地狱的边缘拉了回来。
“烨王爷，可否麻烦你将身后桌上的水递给我？”
***
刘满出现在承乾殿的时候，众大臣们不约而同的倒抽了个口冷气。
他太白了，裸露在外的肌肤毫无一丝血色，仿佛是将死之人的那种僵白。
而当他挺直脊背，满腔酸涩的禀告完昨夜鬼炎少年的恶劣行径后，又惹的殿内唏嘘哗然一片。
“此人病弱，逃过一劫真是命大了。”
“鬼炎少年蓄意投毒，证据确凿，即刻绞杀也不为过。”
“……”
对鬼炎少年的斥骂声，对病弱少年的同情声，在殿内互相交织着。
“你在撒谎。”萧怀一眸色冷冽，视线漫不经心的落在营养不良的少年刘满身上。
刘满更加挺直了病弱的身板，表情没有起一丝波澜，语气却是半分苦涩半分委屈。
“我没撒谎，将军为何宁肯相信那些图谋不轨的鬼炎人，也不愿相信我们，我病弱残躯，死不足惜，可那些好不容易熬过来的难民们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以叶掌余为首的大臣们纷纷将目光钉在了萧怀一身上。
萧怀一毫不在意，喉间发出低低的叹息，“没想到你的主人，还教你这招诛心计，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踱步到刘满的身侧，“刘满，你一口咬定，昨夜投毒的乃是关在雪庄兰苑的鬼炎少年，可却不知真正的鬼炎少年根本就不在兰苑。”
话音刚落，殿内众人面面相觑，一片震惊。
萧怀一注意到了刘满的肩膀歪了歪，但他很快恢复如常，似乎这件事只是让他感到了惊诧一瞬而已，并未掀起多少涟漪。
反而立在一旁的段缺脸色却惶恐不安，他讷讷反应，“怎么可能不在兰苑？我的近身侍卫明明看着你强行将他们从右庭卫带走，安置在兰苑的。”
扬帝听到这里，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神色忽而平静了下来，他看向萧怀一，“真正的鬼炎少年在哪里？”
“回皇上，他们之前身上毒性尚未完全解除，臣恐再有意外发生，将他们从右庭卫带走，安置在微臣府内歇息诊治。”
这个消息，除了苏临笙、萧长留和卫飞，萧怀一没有告诉旁人，哪怕扬帝。
五日之内，引出背后操控药蛊之术的神秘女子，他当时不得不慎之又慎。
扬帝心底的疑惑在这刻逐渐解开了，他知道这是萧怀一故意出的引蛇出洞计划的关键一环。
只是没有想到他考虑的如此周全，故意放出消息，用假的鬼炎少年迷惑了神秘人。
崔尧不可置信，久久迟疑，“那关在兰苑的四人又是谁？”
“自然是易容过的鬼炎少年，他们的身份乃是皇上派来协助我调查药蛊一事的四名锦衣卫。”萧怀一不疾不徐转过身看向崔尧，“崔大人还有疑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