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狼狈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到她身边，轻轻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啧啧说，“后悔了吗？”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潘纳呢？”她愤怒的盯着那个人。即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依旧能从这个人身上嗅到熟悉的气息。一直听说魍影的首领千变万化，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伪装，无论是声音还是神色，都毫无破绽。
“还想回来吗？”那个人笑着问她。
菲雅看着他，他开口说：“我现在伪装的这个人，是个专职搜罗儿童和妇女的人贩子。她的交易对象，是下城区黑市里最大的一家拍卖场。你知道，这种地方，永远少不了两种东西，金钱和女人。现在或许还多了一样，致幻剂。”
“我要是拒绝呢？”
“那你就一辈子蹲在这和他们抢吃的吧。”他指了指远处的孩子们，笑着说，“你拒绝了我，就永远失去了自保和保护别人的能力。只要我开口，陛下都要给我几分面子。魍影想藏个人，别人就一辈子都找不到，魍影想解决个什么人，那个人就只能无声无息的消失。”
她猛然想到了什么，怒道：“都是你一步步算计好的？”
“我这是在给你机会。”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潘纳逃出去？”
“你就当他已经逃出去，躺在莫尔斯德的星空底下了不好吗？”
“可我知道他没有！”
他看着那双眼睛，长叹一口气：“人啊，有时候不能活的那么清醒。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还在等着你。”
天上飘下零星小雪，转眼又是一年。
因为训练的原因，骑士团经常联合在一起，凯文和艾里克也经常见面，偶尔帮忙训练下新人。
休息的时候，艾里克去接水，凯文也拿着杯子过去，按下开关，问道：“听说了吗，你那个搭档最近干了个不小的事，把黑市上的致幻剂买卖连根拔起了。”
“听说了。”艾里克还是一样面无表情，“他们做的事，不应该这么大肆宣扬。”
“你是担心有人捧杀她？不会吧，她身后可是瓦尔家族和魍影。得罪人的话，魍影得罪的还少吗，还怕这个？”
“谁知道呢。”他幽幽的说，“她回来之后，一直没联系我。”
“那你联系她啊。”
“联系了，没回我。”
“碰了一鼻子灰？你也有今天。”
“再挖苦我当心我泼你脸上。”艾里克端着杯子面色不善的说。
“叫你趁早下手你不下，活该。”凯文嘲讽说。
艾里克冷着脸走回训练场，冷冷的说：“今天加训。”
训练场上一片怨声载道，他补充说：“你们凯文教官说的。”
凯文远处听到一趔趄，差点摔倒。这人真是，一点不能得罪。
“你就这么放弃了？”凯文一边盯着训练一边问。
“怎么可能，我联系不上她还联系不上别人吗。”艾里克目不斜视的看着训练场，“她身边有个叫贝利斯的人，曾经找过我几次。”
“男的女的？”凯文八卦的问，得到的是个白眼。
艾里克得到的答复是晚上八点，城中焦糖旅馆见。他如约来到旅馆，旅馆的灯稀稀疏疏的亮着，但里面空无一人，就连前台接待都没有。
虽然知道她找的地方应该没问题，但条件反射使然，他还是摒住呼吸，来回查看。
“放心，没问题。”贝利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吓了他一跳。他不觉郑重了起来，这个人的潜行已经连自己都很难发现了。
“小姐在楼上左手边最后一个房间等你。”贝利斯说。
“多谢。”艾里克点头致谢。两个人擦肩而过，艾里克踏上楼梯，贝利斯沉寂了一会，出了旅馆守在外面。
艾里克走到那扇门前，犹豫了一会，敲了敲门。
“进来吧。”里面的人说。只听声音，那应该是个开朗的姑娘，声音甜甜的。这不是菲雅，她说话一直是淡淡的，冷冰冰的。
“怎么了？”里面的人笑了声说。
艾里克犹豫了一下，推开门。里面黑着灯，菲雅穿着吊带裙子坐在窗台上，身上披了件薄薄的外衣，面前摆着没喝完的红酒。
“菲雅？”他试探的叫。
“一年不见，不认识了？”菲雅脸轻轻靠在膝盖上，歪头看着他，“你想说我变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菲雅给自己倒了杯酒，晃着说：“怎么突然有事想找我？”
艾里克走过去：“这是魍影的地方？”
“是啊，这地方没人监视。”
“黑市……”
“我拿下来的。”她打断他开口说。
“你一个人？”
“是啊。首领希望我能拿出自己的成绩。”
“他……真的想让你接替他的位置？”艾里克有些不信。
“不，他是想早日脱身。”菲雅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怎么拿下来的。”
“没有。我就是……”
“担心我的安全？”她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风头过盛，容易……”
“你的风头也不弱啊，你老师没少帮你吧。”
“我有老师帮我，但你们那个首领他……”
“你担心我，为什么？”她盯着他的眼睛，艾里克下意识的避开目光。菲雅举杯对着月亮，月亮的影子映在酒里，她开口说：“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你知道我是怎么伪装潜入进去的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把情报送出去的吗？在那个地方，女人只有一个用处。不用那个表情看着我，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不需要同情。”
“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人都是会变的。”她笑着摇摇头，“你真的了解我吗，你怎么知道你看见的就是真实的我？你看见的只是我想让你看见的，我当初能为了任务不惜一切手段，明天也能为此背叛你。”
“你会吗？”
“你当初认识的那个人只停留在过去，我早就舍弃掉那些无谓的尊严和情感了。”
艾里克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沉默了一会，脱下衣服给她披上：“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