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在地上维持半跪的姿势，瞥了殿门外的少年郎一眼就收回眼神。
靛蓝衣袍从外头进来，萧溯从校验台旁边走过，目光笔笔直向前看，似乎丝毫不为校验台上的红衣少女所动。
定国侯爷的出现顷刻在殿内掀起惊涛骇浪。
明明身为越华堂校验的替补校验官还迟来不说，竟然对此没有一点悔改之意，维持着长久以来不变的刺眼笑容。
皇帝的目光深沉了几分，但太后一瞥，皇帝又做安然无恙状：“怎的来迟了？”
“马匹脚程不够快，逢上早市开场，因此耽误了，还请皇上太后恕罪。”少年郎嘴里说着道歉，表情却是没什么变化，仿佛道歉就是道歉，知错可以，改不改就不一定了。
林宵动了动眉眼，收起裙摆站起身：“皇上，太后，臣女舞好了。”
话一出，众人的视线就被拉回到了校验场上。
杜若鼓了几下掌：“妙哉。”
皇帝先是挥了挥手让萧溯坐下，转而抬头看向红衣少女：“你叫林宵？”
“是。”
“好。”皇帝一副龙颜大悦的样子，“不愧是林赫成林将军的嫡长女！”
皇帝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众人看向林宵的眼神刹那就变得嫉妒起来，林宵倒是宠辱不惊，堪堪弯腰谢恩了一番：“谢皇上，太后。”
与林宵的光鲜亮丽相比，柳欢容的境况就要惨淡多了，虽然身边还是有不少人在恭维，可这么多恭维的声音却莫名刺耳。
柳欢容一抬头就能看见林宵低头的模样，少女的岁月静好明明和一身红衣极不般配，可偏偏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感。
安静得让人觉得少女的岁月静好是骨子里的，但皮面上已经有了处变不惊的气势。
这是柳欢容想要的，是她得不到的。
太后看着林宵就像看见自己嫁出去的那些公主一样，联姻的联姻，下嫁的下嫁，最后没有谁能留在身边。
偌大的皇宫，真正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一个也没有。
太后指了指身边空着的地方：“你上来，到哀家跟前来。”
林宵低着的头微微抬起，缓缓站起走到太后身旁，有太监拿来了座位加座。
“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林宵做惶恐状，有些坐立不安，“臣女......”
“抬起头来。”太后轻声说，“让哀家看看。”
林宵微微抬起头，太后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叹出一口气：“像......真是像......”
林豫坐在下头有些不解，反而听见林墨在一旁说道：“太后娘娘怕是将大姐姐当做永安公主了吧......”
“永安公主？”林豫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来。
现在的皇上并不是太后所出，是养子，太后尚且是先皇的妃子时只有三个女儿傍身，其中永安公主最为得宠，聪明得古灵精怪，像个小神仙似的。
不过红颜多薄命，永安公主嫁去北番和亲后没几年就病故了，恰逢北番有个檀香公主来元和当人质，太后对待这个檀香公主当真是好，原因自然是因为檀香长得活像是永安。
私底下大约也调查过一番，确定两人之间是毫无联系的。
只能说造物者是在太过偷懒，一张面皮送给截然不同身份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