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九卿跟左老爷子吵的是况千岁性别问题。
老爷子想把况千岁性别改回来。
虽然难度很大,但有心的话,他有的是法子和路子。
左九卿,不同意。
用她的话说,
当初生下女儿的时候,
她那般强烈反对,
老爷子一意孤行改了孩子的性别。
如今又要独断专横改回去。
从始至终就没考虑过她这个做妈的感受。
老爷子很生气。
甩了左九卿一个耳光。
然后左九卿就很狗血的捂着脸,
难以置信的说了句,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就跑了。
拽上吴桐一起跑的。
不然,没有吴桐,去国外没地儿住,这口赌气的戏演不完整。
“我听说了。”
况千岁接过格纹遮阳伞,
像个小小的绅士,
将大半遮在左老爷子头顶,
自己则露大半片肩背在烈日下,
“谢谢爷爷。
这件事,我支持妈妈。”
左老爷子惊讶地低头看向况千岁。
曾经小小的,
躺在婴儿床上,
连口水吐泡泡都还不会,
就知道冲他笑的小孩,
恍惚间竟到了他肩膀的位置。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无论是支持左九卿,
还是让自己把左家交给她,
哪个都不是小事,
“你妈给你打电话了?
你不要听她的片面之词,
什么为你好,
都是诡辩,冠冕堂皇的借口。
她只是以为我想让她跟吴桐再生个孩子。
她不想生罢了。”
况千岁把伞换到另一只手,
极其自然,却又生疏的尝试亲昵,
主动挽住老人的臂弯,
“嗯,我知道。
但爷爷想让我恢复女孩子身份,
后续其实也考虑了其他,
比如过继旁系的男孩子过来培养?”
左老爷子突然被挽住胳膊,
本就已经惊喜的摸不着北了,
再听见况千岁的话,
走路都变得同手同脚起来,
“我……爷爷……
春福庭告诉你的?”
况千岁摇头,
“不需要。
我能开口让爷爷把左家交给我,
猜到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
老爷子眼睛微睁,
讪笑着摇头。
看着自己疼惜了十几年的小公主,
细软短发,眉清目秀。
从来不苟言笑,
遇事却比谁都沉稳从容。
因为对人太过淡漠,
反倒从来没惹起任何性别质疑。
他的小公主,
长成了一个高贵有担当的王子。
棕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满头银灰的模样。
左老不得不承认,
自己真的老了。
太老了。
晚年得女,女任性。
唯一的孙辈也是个女孩,
多年来午夜梦回,未尝不胆战心惊,后怕不已。
人前再如何杀伐果决,
人后总有脆弱的一面和一刻。
“你真不想?
左家,你真要?”
左老爷子如此问道,
心里说不清,到底想听到什么答案。
况千岁定下脚步,
站到老人正对面,
微微仰头,笑得风月无霁,
“爷爷,左家有我,不需要旁系。
一个左千岁,足够足够了。”
老人感觉肩膀忽地一轻,
像是有什么重担,
被无端强行分走了似的。
可他又心疼,
“左家给了你,
你就一辈子只能当个男人了。”
况千岁仍笑,
“左千岁本就是男人啊。爷爷。”
良久,
空气中荡开一声浓浓的无奈,
“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