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酒住院刚满一个月这天。
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自和他同样命运，
比他深陷泥潭更久的某位队友。
“你确定吗？”
电话内容让他有些震惊，
这会也顾不上换衣服，
穿着病号服和拖鞋，
径直冲出病房，
冲下楼梯，
冲出医院，
冲进网吧，
“还有机子吗！”
身份证啪地甩在前台柜子上，
眼睛在一楼激光般扫过，
满了。
转身，
噔噔噔跑上二楼，
扫到一个熟人的身影，
立马冲过去，
推开他，
“老哥机子借我用下！”
旋即不管对方正在和女朋友视频，
登陆了自己的直播账号。
个人信息那一栏，
清清楚楚写着，
职业电竞选手，隶属公司豹猫电竞。
他不信邪，
又登陆了其他公共平台的账号，
结果都是一样。
手机上的通话仍在，
他喃喃对着那头，
做最后挣扎，
“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有没有可能被盗号了？”
天降馅饼，
对普通人来说是奇迹，
会高兴到飞起，
对他们来说，
总会觉得是陷阱，是另一个深坑。
所以他们反复多方确认，
彼此确认，
一遍遍刷新。
电话那头传来好几个人的傻笑，
“真的，是真的。”
“阿酒我们发达啦！”
“酒哥酒哥，你现在还在医院吗，我们去看你呀！”
“对，阿酒把病房号发过来，大家都去，都去。”
穆酒眼眶感到酸涨，
有风有沙，有小飞虫，有雾霾，
有……什么进了眼睛，
让他忍不住想哭。
“是真的，是真的……真的。”
手机滑落在桌，
穆酒双手捂紧脸，
压抑喉咙，
恸哭。
机子的那头，
老哥的女朋友和站着的他相视一笑。
没人说话，
没人打扰，
网吧二楼纷乱的键盘声，
断断续续停下，
喧嚣和吵闹猛然抽离，
空间里只剩困兽走出牢笼的低呜。
有人认出了穆酒，
有人左右询问事由，
有人按捺不住，想起身跟他祝贺，
网管上来，见二楼死一般寂静，
吓一跳。
他身后领着的人倒是笑笑，
不高不低，不轻不重，
道，
“相逢即是缘分，
为了庆祝我们酒神加入豹猫电竞，
今天在场的，有一位算一位，
网费全包、饮料泡面管够。”
众人闻言齐拍键盘狂欢，
“谢谢酒神！”
“酒神牛逼！”
“酒神我爱你！”
“男人闭嘴，放着我来！”
穆酒傻愣着一张脸，
看看楼梯口那人，
又看看身边的众人，
他都不认识，
仍然像是一幕假的骗局。
直到一只手拍在肩头，
被他占座的老哥，
络腮胡脸上，是憨厚的笑，
“恭喜。
其实我昨晚就听到点风声，
但是你懂的，
这事儿太震惊了，我也不大信，
本来想说，今天你估计会来网吧，
到时候问问你本人。”
老哥憨笑抓了抓络腮胡，
又看了眼视频那头的女朋友，
好笑道，
“哪知道你比我们还懵逼。”
穆酒愣了愣，
顺着老哥的视线，
发现正在开视频呢，
不禁脸红，
噌地站起让开，
“我……嫂子不好意思，老哥你坐。”
老哥连忙按住他，
“那啥，
给你嫂子说两句话呗，
她是你粉丝。”
穆酒又是一愣，
“我……”
对面嫂子已经兴奋到模糊，
手上不知何时变出他的同款T恤，
上面印着“何问酒歌”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