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教职工办公室。
门口，
两个凶神恶煞的白大褂护法。
门内，
三个白大褂翻出随身仪器，
把肖时恫整个儿，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做了细致体检检查。
一通操作结束，
确定除了腿上的破皮，
和脸上的红肿外，
没有其他问题。
“身体状况良好，皮外伤擦药恢复，
至于情绪和心理方面，得少爷你开导了。”
戚明光点头，
让他们先出去。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兄弟俩，
肖时恫噫呜呜噫，又哭了起来。
豆大的眼泪，
不要钱地往外砸。
“疼？”
戚明光捏着棉球，
小心避开红肿，
不厌其烦的把眼泪一下下擦掉。
“嗯！”
浓浓的鼻音，带出一串鼻涕。
“哥哥哄。”
戚明光手掌和弟弟的头顶简单轻微碰在一块，
“嗯，哥哥在。”
肖时恫眯了眯眼，
小脑袋顶在哥哥温热的掌心，
来回蹭蹭撒娇。
过一会，似又想起什么，
眼泪再次聚集，
“哥哥，恫恫会不会变成丑八怪？”
脸上的火辣，这会儿褪去，
清清凉凉，但仍有些疼。
一丝一缕的疼，
始终提醒着肖时恫，
他的半边脸，是肿的，
不对称的，
丑丑的。
“恫恫以后，是不是，
再也不能当白雪公主了？”
戚明光摸着小脑袋，
不解，
“擦了药，伤就会好。
好了就还是白雪公主。”
肖时恫泪眼婆娑，
“可是他们说恫恫是人妖，是死变态。”
那些词他不是很懂，
但听起来就感觉很不好。
轻覆在头顶的手，突然停下了动作。
肖时恫慌忙抬眼看向哥哥，
眼泪吧嗒滚落，
砸在粉色的小裙子上。
“……哥哥？”
戚明光垂眸，
那半边高高肿起的脸颊，
分外刺眼，
甚至，
刺得他心脏难受。
“哥哥不要生气，恫恫不变态，
恫恫听话，以后再也不穿裙子上学了，
哥哥不要不喜欢恫恫好不好？”
作为一个兄控，
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哥哥不开心。
肖时恫宁愿放弃最爱的小裙子，
最喜欢的粉红纱纱，
只要哥哥开心，
只要哥哥依然夸他可爱。
“为什么不穿？”
半晌，
戚明光回过神，
语气生硬，带着点怒气，
“为什么我要不喜欢恫恫？”
肖时恫懵懂的眨眨眼，
不知如何作答。
他就是下意识的害怕……
从小到大，
哥哥给他买可爱的小裙子，
给他扎可爱的小辫子，
还送他蝴蝶结，洋娃娃，
带他去游乐园，
坐旋转木马，跟布偶娃娃合影。
可是……
哥哥太好了，
总觉得不真实。
害怕突然有一天，
哥哥嫌弃自己，
不要他这个弟弟了。
“哥哥……喜欢恫恫，一直喜欢……”
肖时恫嗫喏，
仰着脸，
大大的眼睛里，泪光涟涟，
倒映着哥哥的样子，
“好不好？”
“……好。”
戚明光目光软化，
和他的心，以及多年的执妄，
一起举手认输。
他把弟弟抱在怀里，
像是小时候，
第一次见到弟弟的时候。
小心翼翼，又胆战心惊。
那一次，
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是不对的。
弟弟无辜，
可那时幼小的他心怀执念。
这一次，
他放下过去种种，
正视本心，
将视若珍宝的弟弟好好守护。
“恫恫可以穿裙子，可以穿裤子，
可以留长发，也可以剃光头。
可以喜欢粉红色，粉蓝色、粉橘色，
一切粉色。
也可以喜欢黑色、灰色、靛青、藏蓝，
一切冷色。
只要恫恫喜欢，只要不违背法理人伦，
我们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情，
成为自己喜欢、想要成为的样子。
佛法自在，道法自在，
万物本来，万千本无。
无论恫恫是什么样，哥哥都喜欢恫恫。
爸爸妈妈也喜欢恫恫，懂？”
“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