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市城东,有座山。
名曰,涂涂山。
山不高,一般险峻,山林植被茂密。
当地人周末闲暇,会喜欢相约来爬山。
山上有寺,曰光明寺。
寺内僧侣众多。
上有八十七岁老方丈。
下有四岁顽童小和尚。
七八月的天,烈日炎炎。
傍晚日落,
晚风掀起一日炙烤后的空气,热浪扑面。
有住在山下小区的居民,
早早吃过晚饭,
老少聚集在附近,散步乘凉。
山脚下有一条河,
名曰,涂河。
如果不看地图和标识的字,
本地人更喜欢叫它秃河、瓢河。
传言茵市那些遗传脱发的人,
都是因为祖上有人,喝了涂河的水,
于是祖传秃瓢。
当然,仅道听途说,概无考据。
戚明光从来都不信这些。
寺里的师兄们,
哪个修行时,没在涂河拎过水上山?
拎上山的水不都烧开了大家喝吗?
也没见谁脱发啊。
方丈用涂河水帮他冲的奶粉,更香呢!
“看到没有?所以奶奶让你不要玩秃河水,”
一个老太太,指着戚明光,
教育自家三岁半的孙子,
“那个小哥哥跟你差不多大,
不听话,非要玩水,
你看他,全秃了。”
小孙子瞪大了双眼,震惊不已,
跟奶奶做保证,
“宝宝不玩,宝宝不秃。”
戚明光鼓了鼓腮帮,
心中默念娘亲常挂嘴边的忍经,
手脚麻利的,把西瓜挨个从背篓抱出来。
瞅准几块石头围成的小水洼,
两三步跳过去,
把西瓜仔细码好,泡在河水里。
周围有路人,见他这样,不由担心。
“哎哎哎,小朋友,你快过来,
危险危险!那石头泡在水里,多滑呀,
你怎么就往上面跳,你家大人呢?”
戚明光心中谨记下山前,
方丈和师兄们的叮嘱,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陌生人主动搭话也不要理。
于是他充耳不闻,
摆好西瓜,又蹭蹭两下跳回岸边。
有好心人担心危险,
也有好事者举起手机,吆喝道,
“小光头,再来一个嘿!”
戚明光循声扭头,
黑葡萄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仿佛在问,来一个什么。
好事者指指小水洼,又指指自己的手机,
“再跳一个,我帮你拍下来发网上,
小和尚神功盖世,怎么样?”
戚明光眼睛微亮,闪烁着兴奋的光。
红扑扑的肉脸,
想笑,
又忍不住维持大侠风范,
抿紧了嘴,板正表情。
大眼睛偷偷瞄一眼那个手机,
鼓了鼓脸,把背篓放下,
熟练的蹭蹭跳过去,
砰砰拍两下西瓜,
又蹭蹭跳回来。
然后害羞的拽过背篓,挡住自己的脸。
其他路人,有鼓掌,有吹口哨,
也有不赞成,皱眉叹气的。
戚明光背好背篓,仰头看了看天空,
有点想娘了。
但是……
娘说每个月只能双数日的周末才能见她。
今天是单数日,周五。
戚明光抬脚正要上山回庙,
听见期哀的哭喊,
“小明!我滴心肝明明啊~”
一偏头,看见一位老太太,
满脸皱纹,头发花白,衣服虽有补丁却很整洁。
他左右看了看,
奇怪道,
“施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叫戚明光。
方丈和师兄他们,叫他小光、明光、光光。
娘亲和清师叔,叫他小光、小光头。
不叫小明,也不叫明明。
然,
老太太身手矫健,上来伸手就要抱他,
“明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