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无耻之尤
能够掌控一个人的生死，村老田多地很是兴奋，原本佝偻的身子挺得笔直，兴奋的指挥着一众手下将柴火在巧音脚下堆得满满的。
田多地冲着聚拢过来的村民道：“咱们村对失德的妇人不兴浸猪笼，县尊大人说那样会糟践水塘滋生瘟疫，祸害乡里，咱们村的规矩，是点天灯，直接一把火把人烧了，让你一了百了！”
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有些胖大婆娘面露喜色，有些人则对田多地等人怒目而视。
“田多地，你特么就缺德吧！点天灯都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凭啥你就能把人家给点了天灯？”
村里有一个身形状壮实的汉子站了出来，指着田多地道：“人道捉贼捉赃，抓奸抓双，你上下嘴皮一番就能败坏一个女子的名节？还不是看人家是个哑巴好欺负！”
一个胖大妇人扭着水桶腰走了过来，“齐大柱，你是不是被这个小狐狸精给迷昏了头，怎么跟村老说话呢？咱们小张村祖祖辈辈就这规矩！”
齐大柱呸的朝地上啐了口，“二嫂子，你说人家偷了你家的鸡，你有什么凭证？一个劲的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全村就她家炖了鸡汤，离着老远我都闻到了！”
胖婆娘胸部一挺，差点扑道齐大柱身上去，“怎么，她家炖的鸡不是从我家偷的，还是你送的？”
“我又没养鸡，哪来的鸡送她？”
齐大柱虽然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在胖大女人面前却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又没养鸡，哪里来的鸡？还不是从我家偷的？”胖大妇人很是笃定，一脸福尔摩斯的样子。
巧音想要开口解释，好像想起了什么，啊啊两声，痛苦的闭口不言。双手被捆，这个时候连手语都用不了。
田多地目光威严的扫视了低下的众人一眼，再次开口道：“各位父老乡亲，非是某要小题大做，出了这种破德败姓的事，往后别人只要一听到闺女是小张村的，都不敢要。你们家里有闺女的，想一想以后自家闺女还怎么嫁人？”
一听到田多地的话，很多家里有女儿的，开始转换阵营，站在了田多地一边，还有几个汉子指着齐大柱叫骂，“贼娘求，齐大柱，你莫要多事，你想让你家侄女让婆家鄙视？”
齐大柱面对一帮称兄道弟的伙伴，木讷无言。
齐大柱知道，这事儿真会影响到乡民家的女儿，人家跟他急也是有道理的，不得不黯然退了下去。
齐大柱算是村民中最为孔武有力最不好管的了，他退下去之后，有人拿了油葫芦来往柴火上浇了上去，只是浇的时候还有些不舍，淅淅沥沥的在柴火上洒了一边，居然还剩下半葫芦油。
这个时候没有人管那么多，一群人病态的举着拳头高喊烧死她、烧死她，声音不绝于耳，巧音睁开眼睛，看看状若癫狂的人们，旋即又闭上了美丽的双眸。
罢了，一切就如此结束吧！
这一刻孤注无力的少女已经认命了。
村老田多地举着火把，像是自由女神举着火炬，庄重、严肃，田多地很享受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飞了起来，成了口含天宪、掌控乾坤的昊天上帝。
有宋一代，皇权不下乡，乡绅、地主、族老，有的时候比官家更具有威慑力，这就是所谓的乡约民规。
在这种传统的束缚下，一群人眼睁睁看着村老举着火把，一步步走向堆满柴火的柱子，有些人神情黯然，有些人则神情亢奋。
“且慢！”
一声大吼，让田多地停住了脚步。
“田四叔，你这么一把火把人烧了，村里的损失也追不回来，不若这样，某瞅着这个小娘子生的还不错，虽然是个哑巴，没法给某做个填房，却是可以嫁给某家二弟，你们村里的损失就由某家包了，按照双倍赔偿！”
一个穿着儒衫的中年人站了出来，拿手指人时露出半寸长的指甲，里面黑漆漆的仿佛塞满了泥土。
原来是何里正家的大公子啊！
众人恍然大悟，这是何家大公子在给他那个有些痴傻呆苶的兄弟寻觅婆娘，这是看上了巧音的容貌。
不过话说回来，小哑巴虽然脸上有些黑，可五官轮廓搭配看着让王宇这个看惯了国色天香、风华绝代美女的家伙都觉得心动，尤其是那双一笑起来就变成弯月的眼睛，让人看了荣辱皆忘，心中只剩下初恋的回忆。
很真、很纯、很美！
田多地“不为所动”再次向前走了两步，手中的火把凑向稻草，手里胖大妇人跳了出来，“村老，那可是两只肥鸡！你就饶小哑巴一命吧！”
田多地被人拦下，悠然一声长叹，“也罢，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夫就给她一个机会。”
田多地冲着巧音道：“老夫说话，你仔细听了，你要是嫁给里正家的二公子，以前种种咱们就当没发生过，让你欢天喜地的出了这个门！否则，就凭你这两天跟一个小白脸共处一室，老夫说不得就得把你点了天灯。省得你败坏了我们小张村的名声。”
村老说话间，一个穿着明显跟其他人不同的年轻人挺了挺胸膛往前站了站，就听王宇见过的那个满脸褶子的老妪道：“作孽啊，作孽啊，何里正家的二小子是个傻子，四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你们这是欺负哑巴逃难到此无依无靠！”
“老虔婆这里哪有你的事？某二弟正常着呢？只要小哑巴嫁到某家，某保他们夫妻二人衣食无缺！”何里正家的大儿子站了出来，说话时眼睛里看巧音的目光充满了邪性。
田多地很是不满的看了一眼老妪，“他五婶，你一个妇道人家莫要参合村里的事，回头你家的两晌地缺了劳力，莫要怪大家伙不去帮衬。”
老妪根本不怕田多地的威胁，“老婆子就是饿死，也不能让你们这么欺负人？哑女是救了个男人回来，可人家男未婚、女未嫁，凭什么就不能在一起了？更何况那人一直发高热人事不知，醒了之后就离开了，这又算哪门子败坏妇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