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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钟的西城天刚微亮,整个城市还笼罩在一片朦胧中。黑夜里填满了寂静。

城北“水木青华”小区的灯却亮了不少。

“水木青华”小区是西城的高档小区,进出的不乏都是些价格咋舌的车,每天赶集一般得提着公文包匆匆忙忙,早上起得比打鸣的公鸡还早。

朦胧中,一窗帘被“刷”地拉开,凛冽的晨风一下子涌入房间,站在窗口的女孩打了个寒噤。

对于她来说七月九号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

太阳渐渐在云层中吐出一丝白光,正好照在女孩的脸上。女孩站在镜子前,有些局促地拉拉头发。最后,她翻开衣柜的最底层,套上了一件粉色公主裙,裙子似乎有点小,穿的时候有点费力。

“嗤”拉链终于拉上了,女孩长出一口气。

做完了这这一切,女孩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在打量着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妈妈,看看安宁美不美?”

“妈妈,你给安宁买的裙子安宁好喜欢”。

“……”

女孩不厌其烦地重复着那几句话,直到做出了自己满意的表情才停止。

天亮了,路上开始有很多人走动。买菜的大婶今天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外衣,蓬乱的头发,眼皮耷拉着,只有有人经过的时候才费力地瞅两眼,而后又耷拉下眼皮。脚边那只叫“阿黄”的大狗也像它主人一样在它主人脚边慵懒地卧着。

路上的行人不多,隔着栅栏,几个老年人在社区工厂上悠闲地舞舞着剑。

街上的人各自行色匆匆,根本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脸色怪异的女孩。

还好。女孩叹了口气,抬起左手。水晶表针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透亮,表针正好指到“7”。

看来我得抓紧了,女孩一路狂奔,在地铁将要开启地滴滴警报声中冲进去。

剧烈的奔跑让她脸上略显微红,胸口上下起伏着。粉红色的公主鞋绑带又开了,女孩无奈地蹲在地上绑起来。粉色的公主裙裙摆拖在了地上沾染了些许灰尘。

“妈妈,快看,对面那个阿姨和我的衣服一样耶!”一尖亮的声音响起。

一瞬间,正在低头去玩手机,亦或是正在眼神迷茫地发呆的乘客变一下子都来了兴致,眼神都汇聚到一处,几个更毫不留情地轻笑了起来。

阿姨?是在叫我?女孩直起身子,尴尬地朝声音的来处看去。

一家庭主妇模样的女人领着自己的孩子,小朋友长相尚可爱,但小脸上却长了一脸雀斑。不过女孩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她理了理头发,不经意间又看了那小朋友一眼。

就这一眼,她承认她后悔了。

对面小朋友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妈妈,妈妈,阿姨那个粉色的发夹也好漂亮,你也给我买一个好不好?”

“好,好,好,妞妞乖,来我们先看会动画片,还有好久要下车呢。”

动画片成功吸引了小朋友的注意,对面女人抬起头,对穿着怪异的女孩不好意识的笑了笑。女孩没做太多表情,只是低下头,插上了银白色的耳机。

地铁里的嬉笑低语还在继续,但女孩好像被隔绝了似的。耳机里张栋梁清澈熟悉的声音传来“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你是不是想找个人安慰……”

地铁还在飞驰,女孩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玻璃,玻璃中的女孩也正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但孤单的滋味谁都要面对,一些事情注定要自己面对,一个人,一直是一个人,注定一个人。

孤独,渐渐升华成了一种美的艺术,像一曲幽怨哀伤的歌,和一个抓不住的心爱人的背影,女孩猛然感觉眼睛有些发酸。

她抬头看了一眼列车站点,却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仿佛搭错了车,不知要往何处去。她看了一眼终点,终点是五一公园。

“下一站是西区疗养院站,请下车的乘客提起做好准备。”地铁里响起一声悦耳的女音。

女孩猛然摘了耳机站直起来,走到地铁闸门处,扶住扶手。

她知道,今天她一定要去的,那个人也一定要见。

门开了。

大群黑衣服的,白衣服的,穿裙子,床长裤,提着箱子,背着书包的人们涌进眼中,他们纷纷小跑着从人群中往里挤,也不知是谁被踩了脚。冷不丁蹦出一声咒骂。

突然的眩晕感,让女孩脊骨有些发凉,手中却是汗尘尘的,她努力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舔了舔嘴唇,冲上电梯,此时她只迫切的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第二章

阳光照进窗子,屋内男人坐在女人床边。

“今天是安宁生日,我好开心呀,蛋糕买了吗?一定要粉红色的那种。”床上的女人面容姣好,但头发确是乱蓬蓬的,眼球有些浑浊却闪着光彩。

“都买了,都买了,安宁也快要到了”。戴眼镜的男人按住女人扑腾的腿,不时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表。

走廊上吵闹声还在继续,一个衣着怪异的人突然闯进来,也是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脚上趿拉着一双污渍拖鞋,嘴里默默絮叨着在屋里转了一个圈,就又默默絮叨着从前门走出去。

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尖叫和什么撕碎的声音,不久,走廊上人头椽动,几个穿白大衣的人匆忙跑过去,又是一声尖叫。五分钟之后,隔壁渐渐安静了。

男子不厌其烦地看着表,陌生人的闯入倒也没让他有什么惊讶。只是脸上出现了一丝烦躁。

女人还在那里乱动,男人抓住女人的双手压在她的双腿上。

女人拼命的挣扎却依旧挣不开。男人的双手像一包手铐一样,把女人的手和腿牢牢地摁在一起。

“我要去救女儿,坏人在欺负她。你走开呀!”女人带着哭腔整个身子在床上扭动。

“你走开呀。”女人的力气已经用尽,但还是挣不开他。最后,又眼神瘫痪地颓废地瘫在床上,看着窗外,一个人小声啜泣着。

对于屋里的吵闹,屋外的人并没又什么惊讶。偶尔又一两看热闹的人,稀奇地朝屋里瞅两眼也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