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峦彻底明白了，他抬起头，与陆云白对视，从他泛着精明的眼眸中读出了狡黠与试探，他这么做，就是在设下陷阱。
如果他杀了人，陆云骁必然会勃然大怒，质疑他是否被倭军收买，而不杀，那就是对倭军不忠，有谋骗的嫌疑。
陆云白的阴狠手段，果然名不虚传。
兵士并不惧怕死亡，而是略带几分忧心的看向了江峦，他知道江峦实则是陆云骁派去倭军的卧底，他只是怕江峦会露陷，为了保全江峦，他愿意死。
兵士眉头一皱，趁着陆云白偏头的瞬间，冲江峦眨动了一下眼睛，用口型说了三个字：杀了我。
江峦目光森然，良久方才转动了眼珠，他拿起陆云白递过来的手枪，冲他淡淡一笑，手法流利的指向了地上的兵士。
“砰”的一声，正中心脏的部位，血花四溅。
兵士的嘴角微微扬起，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陆云白满意的笑了，微笑的同时，又带着几分探究与冷淡，似那条人命与血色不过是一场烟花，绚丽而夺目，只值他一个微笑罢了。
“你的枪法，果然不一般，我真是甘拜下风，下一次上了战场，可要拜托你，多护着我一些了。”
江峦忍住想查看兵士的心，笑着与他寒暄，“那是自然的。”
“不过云白你这把枪是从哪里得来的，格外趁手，我还从未用过如此合适的武器，若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可否厚着脸皮，问你讨要？”
江峦抓紧了枪支，如何也不松手。
他是怕陆云白狠下心，为了鉴定生死，再开一枪。
陆云白的手伸到半空中，做了个握拳的姿势，又缓缓的放下了，谁也没看见，他的眼神变的幽深起来。
“不过是个缴获的战利品罢了，我用着也是委屈了它，不如就借花献佛，送给你，也不算埋没。”
江峦哈哈大笑，看上去十分愉快，他一把将陆云白的配枪塞入腰际，眉飞色舞，“那多谢云白割爱了，常言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可惜我江峦一生草莽，从不是君子，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云白兄多多包涵！”
陆云白的笑意敛了下去，他拿起手帕，擦干净了指尖的血迹，垂眸笑道，“好说。”
二人侧马而去，陆云白在离开的刹那，忽然偏过头，看了雪地中一动不动的兵士一眼，眼中的冰寒比这大雪还要冻人。
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怒气，陆云白轻哼一声，策马而离。
过了半晌，才有同僚发现了弄堂里躺着的兵士，他们迅速将他扶了起来，探了探鼻息，惊喜的说道，“还有气，子弹没有伤到要害，快把他送去医院！”
年很快就过去了，外头不再有爆竹烟花的声音，小小的庭院似是被静止了一样，从早到晚，无声无息。
顾婧宁过的很是迷茫，险些忘了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纯子，你能不能为我买一份报纸？”顾婧宁问道。
纯子摇了摇头，“不可以。”
“那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些外头的事情，你知道的，我出不去。”
纯子再度摇了摇头，“先生明确下令过，不让任何人告诉你外间的事情，你安心在这里住着不好吗，先生从来没有缺少过你的吃穿，什么都给你最好的，你为什么总是想着出去，激怒先生，对你有什么好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