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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宫蔷燕歌 > 第三百三十七章 岂无忧病入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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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岂无忧病入离心

“这都是天意啊——”景后走了之后,宁砚泠望着灰白的天际,泗泪长流。

一旁的刘一保和绿袖忙上来劝解,宁砚泠却回手抹净了眼泪,对刘一保道:“我要去诏狱,你替我去未央宫跟皇后娘娘说一声,让她给我出宫的令牌。”

“姐姐,你现在怎么好去诏狱那地方?”刘一保面上错愕,还未开口,绿袖抢先拉了他的袖子,对宁砚泠道。

可是此时,宁砚泠的眼中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坚毅:“你们什么都不必说了!我必须要去——!”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如今宁家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只有她去了诏狱,劝服了父亲,或许宁家还能得三五十年富贵安稳的日子。如若她不去,那么宁家一夕倾覆,覆巢之下,又焉有完卵?父母亲眷自不必说,阿瑶、自己,连这还没出世的孩子,甚至是刘一保和绿袖,都不会有任何的好结果。

所以莫说是诏狱,哪怕摆在面前的是地府的刀山火海,她也毫无惧色,她也要去走这一遭!

绿袖还想说什么,刘一保只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他自个儿对宁砚泠道:“姐姐既决定好了要去,我们自然也不会拦着。只是,到时候请一定让我陪着姐姐罢!”

宁砚泠点点头,刘一保这便去了未央宫。

“你家娘娘要出宫,要去诏狱?”未央宫里,景后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波澜不惊,这么大的事情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竟似平常,“本宫知道了,凌公公,你去取了那令牌,给德嫔送过去。”

“娘娘——”凌公公拖长了声儿,“此事怕是要回禀太后娘娘和陛下,再作定夺罢。”

“嫔御出宫事归谁裁夺?”景后淡淡地问道,却是连眼睛都没有抬。

凌公公垂首回道:“六宫之事,都归娘娘统管。”

“那好,本宫准了德嫔出宫之事。他日若有任何后果,本宫担着!”景后的声音不大,可是语气里那股不容置疑的劲儿。刘一保跪在地上,却不敢看她的脸,只拿眼偷偷地瞧了凌公公一眼。

凌公公也不知有没有看着景后,那身子竟是在微微颤抖。

“凌公公,就由你陪德嫔去诏狱跑一趟罢!”景后下了这最后的一道命令,随后凌公公取来了令牌,和刘一保一起出了未央宫。

凌公公更叫来了车马,从瑶华宫接了宁砚泠后径直出了北门。这一路,刘一保陪着宁砚泠坐在车里,凌公公却和车夫一道坐在车外面。

这是宁砚泠入宫以来第四次出宫,坐在车里的时候,她闭上眼睛,听着马车轮子压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儿,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外头有人喝问道:“车上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凌公公的语气不卑不亢:“咱家是未央宫皇后娘娘跟前近侍凌永良,车上的是德嫔娘娘,奉皇后娘娘懿旨,来见宁大人。”

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约是在校验令牌。过了片刻,那人道:“凌公公,进了前面儿那道门后,还请德嫔娘娘下车罢。”

说罢,只听一阵铰链响动,约莫开了个什么门,只听得车轮子一路咯吱咯吱地碾过去。不消半盏茶的工夫,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凌公公在外面道:“德嫔娘娘,咱们到了,请下车罢。”刘一保打起了帘子,一个在里头扶着,一个在外头搀着,小心翼翼地接了宁砚泠下车。

下了车,宁砚泠便顾不得许多,只催着那牢头快些儿往里走。诏狱的牢房是在地下的,宁砚泠上次被关押在北边,那是关押皇亲国戚的地方。这回牢头引着他们往南边儿来,这南边儿才是关押朝臣的地方,依然是往地下走。

虽然都是诏狱,可是关押朝臣的地方明显比关押皇亲的地方要破败些,空气中透着一股子腐烂的气味儿。宁修远虽然是宁砚泠的父亲,但实际上只有景正隅才是国丈,才算是皇亲。

故而宁修远还是比照着朝中大臣的地位,关押在这次一等的牢房中。好在无论如何,都胜过京都卫的牢房。想到京都卫,宁砚泠心中不免一痛——阿瑶尚且还在南镇抚司的衙门里受苦,宁家竟会落到如此田地!

牢头停了下来,取钥匙开了锁,更松开了那粗如孩臂的链条,对里头道:“宁大人,德嫔娘娘来看你来了。”

“什么?”牢房里传出来微弱的声音,只听得宁砚泠心里一紧。

凌公公和刘一保一左一右小心地搀扶着宁砚泠走进了那牢房,牢头在后面陪笑道:“德嫔娘娘,有话儿慢慢说罢,不赶着时辰。”

“姐姐,小心脚下,莫要激动!”刘一保贴这宁砚泠,小声提醒道。牢房里很暗,他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阿濯,阿濯——”墙角响起了微弱的呼唤,伴随着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爹爹——!”宁砚泠一看那个熟悉的轮廓,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都快下来了。她快走了两步,险得从刘一保和凌公公的手里挣脱出来。

凌公公怕她挣脱出去跌倒,这下手上便下了死力,宁砚泠只觉得手臂上一痛。这痛的感觉叫她清醒过来,她定了定神,往那墙角走去。

眼睛很快适应了这黑暗,宁砚泠走到宁修远的身边,看清了他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只觉得心如刀割——宁修远的双手和双脚上缠了如腕般粗的铁链,这重量叫他连坐都坐不直,只能弯着背,吃力地将头靠在膝盖上。

“爹爹——,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泪水一瞬间模糊了视线,宁砚泠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阿濯,不要哭了……”宁修远的声音虽然轻,可是和以往一样温和。这更叫宁砚泠心痛如绞,他费劲地抬起手,摸了摸宁砚泠的头发,眼神和过去一般从容。

自从入了宫,与父母亲人数度分离。再见面时,宁砚泠总是满心欢喜,而像今日这般肝胆俱裂的竟是绝无仅有。宁砚泠只觉得往昔那强压下去的离别之苦,此时此刻一时涌上心头,犹如万蚁噬心,苦不堪言。

“叫他们给你解开,叫他们给你解开!”宁砚泠突然间情绪失控,冲着外头大喊道。这声音在空空荡荡的地牢里回荡着,更显得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