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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宫蔷燕歌 > 第二百零一章 忽逢江上春归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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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忽逢江上春归燕

秦淮河上的莺歌燕舞渐次消融在那一片溶溶的月色中,夜深了。

江畔楼里的客人们却正值酒酣耳热,宁思瑶被陈就学和顾子白强灌着,也喝了不少西域来的葡萄酒,盛满那觥筹交错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砰——”他忽的向前,一下子趴倒在桌子上。

“宁公子,宁公子……”顾子白推了推他,笑道,“不灌你酒了,快起来罢!”

陈就学也笑着说:“世侄莫装睡了。”

可是宁思瑶依然一动也不动。

“宁公子莫不是真的睡着了?”原本在旁边伺候着的小冬儿上来道,他费力地抬起宁思瑶的一边肩膀。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倒映出一片影子,面颊上仿佛敷了顶好的水粉一般,透着红润,俨然一副美人醉卧之像。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小冬儿无奈道:“宁公子果真不胜酒力,已经醉倒了……”

陈就学和顾子白听了他这番回话,又凑上前去看了看,宁思瑶果然睡熟了,百般叫不起。两人对望一眼,不禁哑然失笑。

今日的酒局到此结束。

小冬儿和这江畔楼的小厮,每人扛起宁思瑶的一条臂膀搭在自己身上,这才勉勉强强下了这五层高楼。

宁思瑶这个样子是走不得道了。不过青阳书院离此地也远,顾子白原本就叫了马车在外面候着的。这会儿宁思瑶虽然醉倒了,倒也便宜。小厮和小冬儿直把宁思瑶架到车里才算完事。

“继长兄若是回书院,我们倒可以再同行一段。”顾子白立在车前对陈就学说道。

陈就学却摆了摆手,道:“这几日县试,书院里的小学生大都要下场,院里也停了课。我就家去罢了。”

他在应天一待三两年,家眷都跟着来了。早在城里赁了个小楼住着,不过陈就学平日里吃住都在书院,只休沐日才回家一趟。这会儿县试一考就是十天,书院也放了假,他便回家团聚了。

“好,那就不打扰继长兄和嫂夫人团圆了!”顾子白笑着眨了眨眼。许是喝多了酒,他虽没醉,说话也肆意起来,这会儿便打趣陈就学。

“嗳,都老夫老妻了,说什么团圆不团圆的!”陈就学到底年长几岁,并不脸红,反而哈哈大笑道,“倒是顾贤弟,这样整好的年纪,竟无佳人相伴,底里稍嫌寂寞啊!”

顾子白的脸不出意外地红了,嘟囔几句后,二人便道了别。陈就学赁的小楼离这儿不远,他就趔趄着家去了。顾子白也转身上车,达达的马蹄一声叠着一声,仿佛敲打在他的心头。

陈就学方才的话犹如往他的心湖里投进了一颗小石子。他回乡这大半年来,主动找上门说媒的也不少。

顾子白现在虽不做官了,可是毕竟有功名在身,又是詹事府出来的,是接触过天颜的人。乡绅看他,依旧是心里所中意的姑爷的样子。

可是那些媒人们都叫他给婉言拒绝了,于是渐渐就有谣言传出来,说顾子白拿乔儿,装模作样的。也有人说他在京城看中了一个官家小姐,可是人家相不中他,他一时害了相思病,这才连官也不做了。

这样的谣言传来传去,终究是传进了顾家的门槛。可是顾子白听了,不过一笑置之。他越是不解释,越是拒绝,那些媒人们便对他越有兴趣,甚至有人放话出来,说:“谁能保顾家这份大媒,谁当为第一红叶公!”

说归说,顾家的大门紧闭,有勇气上门的媒人却连大门都进不去。顾子白一身独行,原本是无怨无悔,可是缺叫今晚极好的月色,和陈就学的一番调笑勾起了心底的惆怅。

他打起帘子,这会儿月挂中天,那月光好到仿佛从车窗里泻进如银的瀑布。小冬儿也支持不住,歪在板壁上睡着了。

宁思瑶原本是靠在小冬儿的肩上的,此时马车一个颠簸,他竟转过身子,伏在了顾子白的膝上。倒吓了顾子白一跳,他原以为宁思瑶这下要醒了,可没成想宁思瑶不过嘤咛一声,依旧熟睡。

他的发髻原有些松散,这会儿马车颠簸,那发带便松开了。一时青丝如瀑,皓腕凝霜。

顾子白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竟伸手在宁思瑶脸上抚了抚,只觉得肌肤白嫩且滑腻。他底下头细看宁思瑶的脸,果然秀美无双,眉宇间竟有几分宁砚泠的影子。

想起宁砚泠,顾子白的眼前又浮现起那日宁砚泠一本正经地对他道:“陈小姐被指婚了,她托我转告先生,‘她对不住先生,叫先生忘了她罢。’”

那会儿自己脸色灰败,失了心智,竟上手抓着宁砚泠的肩膀,狠狠捏着,咬牙切齿地问她,陈蕤薇怎么不是亲口告诉他?

他那时候暴怒,手上没有轻重,那小姑娘几乎被他捏哭了,可是倔强得不流一滴眼泪,只声音有些颤抖地告诉他,陈蕤薇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所以才叫了她帮忙传达。

“她说了她对不住你,叫你忘了她罢。”

这句话仿佛利刃插进了他的心里,狠狠搅动了一番,又拔了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仍是钝痛。顾子白想,陈蕤薇即便对他不住,这事如今也有了个终了局。只是他那时候将气撒在宁砚泠身上……宁砚泠着实无辜。

所以,对着她的弟弟,自己竟是无法拒绝。纵使不能收在门下,也要为了他的事情百般谋划,甚至东奔西走。

陈蕤薇欠他的自是不必还,可是他欠宁砚泠的,他却不得不连本带利,还个干干净净。

这会儿顾子白看着宁思瑶的睡颜,越看越觉得像宁砚泠,倒生出了满心惶恐。

海上升明月,天涯若比邻。

宁砚泠这会儿在瑶华宫,竟似有所感应一般,只觉得满心烦躁,却说不出。绿袖道:“夜深了,姐姐歇歇罢。”她只当宁砚泠是为了楚皇连日不过来的事情在烦恼,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宁砚泠道:“你去开开窗罢,我气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