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姑娘……”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唤了她一声，着实意外她会找上我。
她朝我笑着，“你知晓了我名字？”
她一顿，莞尔一笑，纵然她今日没了在金府那天那般盛装，可已经生在了骨子里的柔媚在一笑间体现的淋漓尽致，一刹那屋中的一切都仿若失色。
“想来也是，轩辕夜与轩辕辰总会与你提起我这个十恶不赦之人。”
见她似乎并不是上门生事，我心中戒备虽然未少，却也平静了几分。
“眼下京中四处正在缉拿姑娘，姑娘莫不是想到碧云寺藏身？”
涟漪摇摇头，“轩辕夜那般担心你，四周的护卫可不少。”她低笑一声，好似玩笑道：“若不是顾忌着这点，我早就把你掳了去。”
自从上次遭遇刺客一事后，轩辕夜便安插了人在暗处，而此次我从京中回来后，暗处的人确实要比先前更多了些，这些我自然是知晓的。
那夜我与十三皇子一起去金府，那黑衣人跟涟漪小姐知晓我与他们交情匪浅，难免不会上门报复，而且碧云寺已然是京城之外，轩辕夜有此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我面色不动，静静的看着涟漪，“既然如此姑娘还敢来找我，想必不是找我喝茶闲聊。”
涟漪垂下眼帘，“妾身想求姑娘一事。”
我没有接她的话，她面色中露出些许复杂，片刻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玉色的小瓶，“这是七色散的解药，劳烦姑娘交予辰公子。”
我心中一滞，她继续道：“七色散停留在体内的时间越长，伤害便越大，姬伯羽医术无论如何高超短时间也无法配制出解药。”
涟漪到底是冀的人，她字句虽然恳切，我未必会信，“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抿唇淡淡一笑，“辰公子于我有恩，此一遭算是恩情两清，再无亏欠。”
她又继续说：“姑娘不必疑我，若非此事我也不必冒着风险来找你，这药还请快些送去给辰公子。”
我抿了抿唇，药是真是假我分辨不出，但十三皇子确实需要解药，涟漪既然送来我也不想拒绝，孰真孰假姬伯羽自会判断。
“药既然送到了，还请涟漪姑娘离去吧，此次我会当做没见过你。”
她把药搁在桌上，低声道：“多谢。”
她复而又与我道：“若非事发突然，我本是相与姑娘结交，辰公子经常提起你，虽总是数落你种种薄情寡义，我却觉得并非如此。”
金府被围剿后，涟漪应当知晓十三皇子与她交好只是为了查探种种事情，不论两人如今的立场如何，涟漪的心未必没动过，而十三皇子到底有没有真心掺在其中便只有他自己才知晓。
我侧身将门敞开，涟漪提步离去，走至门边的时候回头幽幽道：“世人皆以为冀是十恶不赦搅乱天下之徒，可事实到底如何，姑娘应该自己去看。”
我不可置否，父亲陷身北辰余党一事中，或许父亲对北辰余党曾经有诸多不忍，可我对冀毫无了解，唯一的了解便是因为他们，洛家的脖子上悬着一把随时会落下的刀。
转瞬涟漪便消失在竹林之中，我上前拿起桌上的玉色小瓶，瓶身冰凉，我略一思索后将瓶子拢入袖中，正如涟漪所言，十三皇子身上的毒要尽快去除。
山间的积雪这几日间已经消融的差不多，远看只有山巅还覆盖着一层隐约的白意，在层层叠叠的阳光之中朦胧看不真切。
我到十三皇子别邸的时候，此时天色还尚早，穿过绿意掩映间白墙青瓦的府邸豁然出现在眼前，上次我未仔细留意，此次抬头却是看到了别邸上的题字，写的是清秋台。
我叩门后里头的小厮看到我有些意外，他启门让我进去，他朝我道：“姑娘是有何事？四爷现在不在府中，姑娘若有事我叫人去请四爷。”
我脸上顿时有些不自在，轻轻摇头只得说：“我来找十三爷。”
他恍然般的点头，随即领着我前去。
“十三爷这几日如何？”
小厮面色间露出复杂，“不甚好，姑娘见了便知晓了。”
我心中隐约不安，也不在发问默默跟在他身后，走到十三皇子所居阁院的时候，我举目便看到姬伯羽站在廊上与一个小厮说着什么，我默念一声，他在便好了。
“姬大夫。”我上前朝他略施一礼。
他看到我微微点头，说道“十三皇子在里头睡着，你进去瞧瞧。”
我趋步走进屋中，一抹异香缠绕与鼻尖，正厅岸下的四角香几上，摆放着一尊小巧的镂空炉鼎，白袅的轻烟吐露而出，满室幽冷的奇香。
我粗粗环顾了一圈室内，只见陈设极其简陋，不由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十三皇子的居所应该不至于如此朴素，除了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其余地方竟然一样摆设也没有。
“东西都砸了。”
姬伯羽跟在我身后，好似看出我的疑惑悠悠说了一声。
我唇角微抿，想必是十三皇子回了清秋台后又发疯过，十三皇子此时躺在床榻上双目磕着，似是睡着了，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眉梢微微蹙，脸色间可见苍白。
十三皇子静下来这般躺着，总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见不到眼中的闲散轻佻，仿佛换了个人。
我伸手轻触他的额头，只觉得微微有些发烫，我低头一看，发觉他的手腕上竟有着一道道见血的红痕，似是被绳子束缚过。
我皱着眉转头看向姬伯羽，将袖中的玉瓶掏了出来，“姬大夫且看看这药。”
姬伯羽从我手中接过药瓶，打开瓶盖倒出一颗药放在手心，药丸浑圆微黄，约有小拇指那般宽。
姬伯羽脸色渐渐有些古怪，他又把药放在鼻尖一嗅，脸上的古怪之色瞬间变成了惊疑，“这是……”
“洛清心，你怎么来了。”
慵懒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姬伯羽的话顿了下来，我转过头，十三皇子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墨色青丝直坠而落，衬得他的脸更加消瘦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