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的脸色这才稍作和缓，可还是气呼呼地把脸歪着，不看素素。
沉默许久，他突然开口说道，“皇阿玛是文治武功皆有大成的千古一帝，我若不自律勤勉，如何配做皇阿玛的儿子？”
这话题很大，素素不由得凝思良久。
“王爷，”她郑重地说道，“皇上确实是千古一帝，你也不差，甚至，我觉得你更好！”
她不止一次暗示过这种说法，但明确说出来还是第一次。胤禛身体猛地一震，星眸炯炯，紧盯着她。
“当今皇上的文治武功都在早前正当盛年期间。如今马上进入康熙朝的最后十年，朝中的情况皇上自己心里有数，王爷也是有数的。去年冬天，便可以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来形容。”
胤禛眉头一拧，差一点冲口呵斥。好在他早已习惯素素如此说话的习惯，而且常常听得振聋发聩，他气得胸膛起伏几次，终于硬生生憋住了。
明姑姑见两人又争起来了，不由得叹口气，转身带着伺候的下人避得远远的，连侍卫都往后挪出去很远。
这两个人有时候争辩起来都收不住脾气，嗓门儿也大，叫所有人都远着些，以免听见了。
明姑姑心里暗忖，敢跟王爷这么较真儿的，恐怕也只有素素了。
素素话已出口，一股子倔强劲头上来，便杠上了。
“若不是有王爷庇护，我城东的义学堂和报纸早就被人抢走了。若不是王爷庇护，我早在教坊司的时候就被发卖到清吟小班了。若不是王爷庇护，顺天府来收税的人早把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一想起从教坊司一来的经历，素素感慨万分。能够一开始就遇见胤禛，真的颇觉幸运。
“市井不太平，朝野上下更是贪腐横行，党争激烈，便是紫禁城里也三不五时地便有人命案。百姓没有活路，官员忙着贪腐，朝政寅吃卯粮，国库都快被掏空了。可是你看皇上是怎么做的？不过是和稀泥，一心只想保住皇家的体面，怕苦怕难，不敢动真格的。”
胤禛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蹙起眉头瞪着她，却没有阻止她说下去。
素素忿忿说道，“我早跟你报过皇上给你留下的国库银金额是多少，比起你短短十三年留下的差远了，你才是真正的千古一帝，继往开来，没有第二！”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悚然一惊。素素这才意识到说漏嘴了，把胤禛的寿命暴露了。
“我……四爷……”那一瞬间，素素慌乱起来，捂着嘴，张大凤目看着胤禛，眼圈倏地便红了。
两人定定地对视着，胤禛的表情既愤怒又绝望，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如此短命！
怪不得素素一直让他不要熬夜，一直骗着他喝醋，一直劝他凡事不要自己闷着……
他“霍的”站起身，在草地上来回疾走，怒火在他心头燃烧起熊熊火焰。突然，他仰天怒视，瞪着苍蓝的天空，愤怒质问，“苍天你何其不公？既授天命于本王，为何却又让本王不假天年？”
素素赶紧追过去，张开双臂从后背搂住他的腰，满面泪水，“四爷，天命也是可以改变的！我们一定可以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