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寻你——”
神秘女子张嘴轻笑，露出了她如编贝般细腻洁白的牙。
这本是很没有仪态的模样，放在她这张易容后的脸上，更是难看得紧，可偏偏，孔青珩反倒觉察到一抹属于少女的美。
少女的美，是和成熟女子的美不同的。
少女，
也许长得未必如成熟女子美艳不可方物；
也许谈不上千姿百态的风韵，又或是楚楚动人……
但，少女的身上，带着澎湃的生机与耀眼的活力，这是任成熟女子如何作态，都没法复制还原的。
终有一日，少女将会成熟。
可成熟后，却再没有一日能回到当初年少。
犹如，
昙花一现，
再寻无踪。
“师父说了，这世上好看的女子鲜少，可比女子还好看的男人更稀罕！师父又说，这世上的男人，都逃不过酒色权武四个字，所以呀，男人都是一个模样——”
“既然男人都是一个模样，小姑奶奶若是要找男人，当然得是最稀罕的那一个！”
神秘女子嘴边仍带着笑，但说话时，她眼底透漏出来的神采，却是无比的认真。
任谁，都不忍心在这一刻反驳她。
“所以，你就上船来找我？”
得出了这个匪夷所思的结论，孔青珩脸上既有惊诧，也有哭笑不得。
原来，男人的好看，要比女人的，来得稀罕。
“当然，在襄阳，我以为那个男人已经是绝顶稀罕的了，可他实在太坏啦！他骗小姑奶奶扮作他，自个跑了不说，还害小姑奶奶被六扇门的人抓去——这样的男人，是祸害哩！”
“可，他就算是个祸害，也是顶稀罕顶稀罕的祸害，就在小姑奶奶想着要不要委屈自己，收了这个祸害时……嘿！你出现了！”
说着，张口闭口都不离“小姑奶奶”的神秘女子眼睛一亮，盯着孔青珩，就像是看到了某种稀世珍宝般。和过去孔青珩与李佑年一道出行时，对方见到美女的神情，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吧，你身上比他少了些味道，不过师父说过，男人就和酒一样，越沉越香，你不如他，肯定是他太老了，小姑奶奶不介意等到你愈久弥香的时候！”
神秘女子双手叉腰，霸气宣言道。
敢情，自己还被人嫌弃了。
无奈摇头，孔青珩看着身前足足矮了自己一个半头的神秘女子，清楚对方的年龄并不大，估摸着和宁玥的年纪差不多，低声道：
“能得娘子青睐，本是某的幸事，但，某已有心爱之人了。”
“那又如何？小姑奶奶看中的是你这张脸，你爱谁，关小姑奶奶何事？”
本以为神秘女子会有所收敛，孰料，神秘女子却是板起脸来，义正言辞道，看得孔青珩又是一愣，顿感头大。
这世上既然有好女色的男人，自然也有好男色的女人。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若自己成了被女人好的那个男色，心中滋味总是奇怪的。
“呆子，你怎么不求小姑奶奶？”
突然，神秘女子又问道。
“求你？”
孔青珩疑惑反问道。
求她什么？
求她不要看中自己这张脸？
孔青珩心中的荒谬感越发强烈，面上的笑容里已经开始泛苦了。
“可不？你是被人囚禁在此处吧？小姑奶奶上船也有好几天了，前几天是没找着你，本以为以你的相貌，就算不是这艘大船的主人，也该是贵客，谁知道，居然住在这么个边角里——”
神秘女子又撅了噘嘴，继而道：
“好在小姑奶奶天资聪敏，昨儿就发现了你，观察你一整天下来，发现你这足不出户的，比个小娘子还小娘子，不是被囚禁了，是什么？”
“娘子好眼力。”
原来，神秘女子的求她，竟是这个意思。
可，天上会掉馅饼吗？
孔青珩不信。
谁知道随神秘女子走后，迎接他的会不会是另一所囚笼？
况且，
他就住在船上二层的拐角，
这是个偏僻的地方，但也是个很容易记忆的地方。
如果神秘女子没有说谎的话，她五日前，就在望江楼上看见了窗户里的他，怎的，上船后，却花了三日多的功夫才寻到？
不是撒谎，便是迷糊了。
再想想，神秘女子此刻被满船捉拿的缘故，竟然是——她忘了自己是偷渡的，大摇大摆地上了船……
这个迷糊的程度，可是一点儿都不低。
一个武功不弱的人说要救你，理论上的确可行，但这个武功不弱的人如果是个迷糊的话……
孔青珩觉得，还是不要寄希望的好。
见孔青珩没有上钩，神秘女子璀璨斑斓的眸子，滴溜溜转了圈，又道：
“你不相信小姑奶奶能救你？”
迟疑了瞬，孔青珩摇了摇头。
他的确不信，然而，这不代表他就要出言得罪眼前的神秘女子，该有的分寸他还是有的。
虽然，过去的他不是撒谎的性子，但人在江湖，能存住心中的那点儿道义，就已经殊为不易。
其余，那是江湖高人的风范，却不是他能强求的了。
“你这呆子就不会说人话吗？摇头的意思是相信小姑奶奶能救你，还是不信小姑奶奶能救你？”
神秘女子似乎又生气了，好像，她很容易生气。
可，细细回想下来，神秘女子自出现后，几乎就都是她自个儿在说话，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搜！不在上面，弟兄们就可以放手干了，先把一层守住，别让那小子逃了！”
船上，又传来一阵喧哗。
“啧，那群笨蛋追来了。”
神秘女子脸上的易容也不知是什么制成的，看着粗劣，可她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受易容的影响，连她嗤笑时，那抹不屑的弧度都传达的一清二楚，活灵活现。
“喏——呆子，这是给你的！”
突然，神秘女子翻身折上房梁，取下来一个包裹，递给孔青珩道。
“这，是什么？”
看着包裹里黑乎乎的一团东西，孔青珩不解问道。
“水靠，小姑奶奶先头下船，就是去买这玩意了，鲨鱼皮制的，废了小姑奶奶二两银子呢！”
神秘女子青葱般白嫩的手，比出来一个大大的二，眼露痛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