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了这一路追过来吃瓜看热闹,等的难道就是这样一个送凶入狱?
好歹得让他们看看这些黑衣人面巾下的脸吧?不然以后遇到了,那得多危险不是?
百姓们有此诉求,着急回屋潇洒的刘大人自是有求必应,当即吩咐衙役将这些人脸上的黑巾都摘了下来。
瞅着那入眼一片耷拉下巴留着哈喇子的凶手,刘大人不由一愣:
“这是咋的了都?”
“回大人,我等怕凶手咬舌自尽,所以卸了他们的下巴。”周添极其贴心的解释,然后蹲下身来,咔嚓两下,又将下巴给那七个人挨个儿装了回去。
听着那骨头咯嘣的声音,正在嗑瓜子儿的张瑾澜不由停下动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娘嘞,这瞅着怪吓人的。”
旁边的宋传祺搭手在他肩膀上乐呵道:
“怎么着,还怕瓜子儿给你的下巴也垫掉了?”
“去你丫的,瞎说话!”张瑾澜一瞪他,肩膀一低,差点摔了宋传祺一个趔趄。
二人笑闹间,忽听身边传来一声带着诧异的捏嗓高呼:
“咦,那黑衣人怎么好像是安平侯府的人啊!”
……
不仅是张瑾澜和宋传祺二人,围观的百姓也都清楚的听见了这一声。
人群中霎时亮起无数双眼睛,有眼尖儿的也不由跟着纳罕:
“好像还真是!昨儿个宁馨郡主出城的时候,身边跟的侍卫不就是最上头那个么?”
“真的诶!真是那个人!我也见过的,还有最左边那个,是上次宁馨郡主去醉仙楼的时候带在身边的!”
宁馨郡主在上都招摇多年,从来没几个人敢招惹她,大家见到了殿下都是绕道走,乃至于上都的百姓对她身边的护卫比对守护皇城的军官还熟悉。
认出了一个两个,剩下的人也瞬间被认了个七七八八,那些护卫被周添掰好下巴之后,本还想出言警告大骂几句,可如今被百姓们识破身份,一下子话也忘了说,只一个个低着头,恨不能把脸撕下来揣裤兜儿。
堂上的刘礼昂显然也没想到让人随手一扯面巾居然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如果那些百姓没认错人,如果这些黑衣人真的是宁馨郡主的人……
一想到那位飞扬跋扈连朝廷命官都敢揍的郡主,刘礼昂顿时眼前一黑,好像已经看到自己被贵西的土司领人猛揍的画面。
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瞬,刘府尹只有一个念头:
他刚才为什么就嘴欠让衙役摘了那些人的面巾?!
要是不摘的话,到时候将人给郡主安生送回去,再从牢里随便找几个人顶替,卖给安平侯府一个人情不好吗?!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
府尹大人过分操劳晕了过去,案子自然不能再审——其实案子已经断清,也没有再审的必要。
衙役们手忙脚乱的将府尹大人抬回了后宅,连带着那几个捆成球的黑衣人也一并带走。
案子了解,又没了热闹可看,百姓们很快四散回家,但安平侯府的一群护卫身穿夜行衣当街行凶的消息,却是在夜里不胫而走,进入一些科道言官不知奏些什么的奏本里,替代了原有的鸡毛蒜皮消息。
晕过去的府尹大人也不知道,从来只会被弹劾,只能替人背锅的他,居然无意中落下了为民请命不畏强权的刚直之名。
只是这代价,好像有些太大。
随着人流散去,天歌也领着周添等人出了府衙,正准备登上停在外头的马车,却听路对面一阵吆喝。
天歌循声看去,正瞧见一张熟悉的脸。
“姬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
依旧是先前那间酒楼,只是原先的人从三个变成了四个。
听了宋传祺自来熟的解释,天歌这才明白,从一开始的时候,几人就混迹在看热闹的百姓当中了。
“所以方才最先点破那些侍卫身份的,是姬兄你吧?”
见天歌发现,姬修齐也不遮掩:
“你让刘礼昂给那几个人说话辩解的机会,不就是希望有人能认出他们么?”
不然哪里有案子已经结了,受害者还主动为凶手争取辩解机会的?
听出自己的好兄弟和天歌话语间的熟稔,张瑾澜觉得手里的瓜子儿都不香了:
“阿齐,这是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小兄弟?给大家伙儿介绍介绍呗!”
姬修齐闻言,遂将当初南下乘船相识到临安相处捡着紧要的说了些,最后提起天歌乃是徐芮的义弟,张瑾澜这才心里舒坦了点:
“我就说这才相识半年,阿齐就与这小兄弟这么要好,原来是未来的小舅子呀,失敬失敬。”
话引到此处,自是少不得再介绍张瑾澜和宋传祺。
二人与姬修齐打小交好,不过最终成为好兄弟,还是在姬修齐打了卢光彦之后。
卢光彦在少年时期便有才名,又因为常在宫中,经常得到周帝的赞扬,同龄人之间总是少不得被父母拿来比较,这样一对比,礼部尚书张恒年和太尉宋辰时的便都觉得自家儿子不成器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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