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我杀了他。”
他的声音坚定而柔软，红衣身子震了下，抱紧了崔珏：
“不……”
红衣依靠在崔珏怀中，向来镇定懒散的眼眸之中满是惊恐。
脑海中回想起方才的画面来。
半日前
红衣后退一步，离开了阴阳交界之处，将陆苏的话抛之脑后。
她抱着那只通体漆黑的猫回到了妖族，一落地，那只黑猫便大爷似的到处游走起来，仿佛在视察自己的领地。
红衣径直去谢必安的住处。
妖族都住在自然洞穴之中，并不需要屋舍，于是一行人来了之后，便找了些空闲的洞穴居住下来。
谢必安选择了靠近蝶族边界的那棵参天巨树之下，那处居所隐蔽而古旧，几乎没有人知晓，平时也不会有人前去打扰。
只因为谢必安与顾仲二人都喜欢清静。
谢必安不在洞穴之中，约莫是带着众鬼去九幽摸底了。
今日顾仲并未跟随，而是巨树边上，摆弄着桌上的沙盘。
这几日，恶鬼们已经陆续将地府的地形险要探了个遍，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深刻了解敌人，才能在战争之中不吃亏。
红衣原以为，他二人不过是担心自己，才勉强站在了自己身边，参与这场荒唐事，可看到顾仲这幅认真的模样，她才明白。
他们是认真的。
顾仲手下动作快准狠，演练着与地府之间的战事，并没有发现站在一旁的红衣。
他从前，可是谢必安的军师呢，红衣心道，千年来，战术之上，如今恐怕难逢对手。
崔珏可真是捡到宝了。
顾仲落下手中的最后一个旗帜，眉心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从容至极。
“看来顾军师此战胜券在握了？”
红衣出声，他才抬起头来，笑意更甚。
“九成，还有一成让给天命。”
红衣看着沙盘之上的人马，黄泉之上占了一队，奈何之滨另一队，一个红色的小人站在沙盘的最中央，这是她？
其余的细节之处红衣看不太懂，这战争的沙盘，从前在谢必安之处见过，他要给她讲，她就是不肯定，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半分也看不懂。
“我哥眼光真不错。”顿了顿，她弯下腰，将沙盘之中那个小小的红色小人握在手中：“你很好。”
她道，随即将那小人收入袖中，转身离开。
“有什么事，是非要你一个小姑娘不可的？”
他的声音在背后传来，红衣顿住脚步，回过头，妖界的清风将她的长发吹起。
“于仙界，我是小雨神，于地府，我乃第一恶鬼，你说我是小姑娘，我可不服。”
“你还是如从前一般不听话，又想吃苦？”
红衣神色不变，倒是顾仲想到了什么一般，道了声抱歉。
“自然不，吃一堑长一智，我这回不会正面与他冲突，只不过有些事，我还是要去地府求证一番，放心，我不会伤着自己，我惜命的很。”
她有些话，要当面问一问孟婆才行，还有姻缘，若是真的为阎君所控，她也要提崔珏要回来才成。
二人相视间，周围的天色忽然暗沉了下来，红衣走到顾仲身侧，取出了袖中的软鞭。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
周围忽然开始吵吵嚷嚷起来，那些原本在卵中孵化着的小蝶妖忽然从花端掉落，落地之后便一动不动。
原本在嬉戏的蝶妖顷刻之间作鸟兽散，东奔西跑着四处逃窜，脸上皆是惊恐不已。
红衣抓了一个逃窜到她身边的小蝶妖，：“怎么回事？”
“那位大人来了！…我们都会死…谁也躲不过…”
它竟然是瘫软下来，失了魂一般地念叨着，那位大人来了。
红衣与顾仲对视一眼，二者眼中皆是一眼可见的沉重，今日恶鬼军不在，这边能打的便只剩下红衣一人。
那位大人？
“为何？”
红衣摇了摇那小妖的脑袋，他忽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红衣，狠狠地咬住她的手掌：“都怪你！都怪你们这些外来者！他才会生气！”
“妖族有这规矩？我可没听说过，再者，我们来了数日，也不见那位现身？”
顾仲道，混乱箭，蝶族翻飞落下的不少粉末落在他素白的长袍之上，他拧了拧眉。
“那是因为那位大人一直在沉睡中！对…肯定是你们把他吵醒了！”
小妖叫嚷着，周围的蝶妖被他吸引过来，将红衣围了起来，从来与世无争的蝶妖此时却是面色狰狞，似乎要将她拆骨入腹。
“杀了她，将她献给那位大人！”
“杀了她！”
“献给大人！”
“啊！！！！”
远处有惨叫声传来，围着红衣的蝶妖回过头去，便被吓得魂飞魄散。
如今已经是昏黄的蝶族尽头，一人逆光走来，脚步轻缓，似散步一般，可每走一步，便有不断的惨叫声响起，他像是随意捏死路边的蚂蚁一般，杀戮着蝶族的小妖。
红衣身边的蝶族忽然暴起，张牙舞爪地对着她的面门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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