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向着自己慢慢靠近，浑身的迷雾渐渐散开，露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女人很漂亮，完全不可怕，只是一个很漂亮，很具有魅力的女人，眉眼中满是温柔，温柔地让人觉得即使是死在她的刀下也是一种解脱，甚至于一种美妙的感受。
但是蓝千羽却害怕了，很怕，很怕，因为这张脸太过于熟悉，就是她之前的模样，就是楚宣原由的模样。
手术刀在楚宣手中只拿起过两次，除了在病床上治人的时候，她只拿起过两次的手术刀，眼前的楚宣，不是在战场上的时候，在战场上的她杀红了眼，不是这样的冷静，好像每一个表情都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这个时候是被敌军关起来“训练”之后的那个杀人机器，其实和现在的蓝千羽也没有什么不同吧。
可是蓝千羽就是莫名的害怕，害怕着自己再一次成为这样的一个疯子，她往后退，疯狂的向后退。
蓝千羽害怕极了，楚宣手中的手术刀泛着银光，无比的刺眼，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即使蓝千羽拼命后退，也总也比不过楚宣冷静地前行的，蓝千羽害怕极了，楚宣已经到了近前，手中的手术刀狠狠往蓝千羽的心脏处扎过去，蓝千羽伸手去挡，却没有疼痛落到身上，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蓝千羽颤抖着睁开眼睛，秦君钥微笑着的脸近到咫尺，蓝千羽不自禁落下了泪水，即使刚才面对着“生死”也没有哭过的，可是现在却哭了，哭的这样的真实……
蓝千羽缓缓睁开眸子，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有光线从边上的窗户上照射进来，不算明亮，但是起码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这个监狱中有一张床，此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蓝千羽就抱着膝盖坐在那张床边上，现在这张床上正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还未脱下的官服，手中拿着一块玉佩摩挲着，眼睛盯着那玉佩，感觉到边上人的气息乱了乱，知道她醒了，“你醒了？”
“嗯……”蓝千羽头很疼，什么都不想说，很是沉默。
“你有没有偷城主府的东西？”穆启从玉佩上挪开眸子，转向蓝千羽。
“……没有。”蓝千羽沉默了一会儿道。
也许是她现在真的因为感冒有些神志不清了，所以一句话才会需要思考这样久，思考自己怎样的回答才会对自己没有坏处，甚至连冷嘲热讽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一向很会说话，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对于一些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人自然也是冷嘲热讽的，可是现在，她没有这样的力气了。
她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只剩下浑身的刺，一双眸子带着疏远和警惕，但是也是仅此而已。
她就像是只剩下了这一身的铜墙铁壁来伪装着自己，但其实这层铜墙铁壁无比的脆弱，一碰就会支离破碎，只看有没有人能够抓得住这个机会去赌这一把。
“……”穆启看着蓝千羽的样子，沉默了半晌，正巧边上的侍卫拿来了一件裘衣，那是刚才他让他们去找的。
其实他已经在这儿待了很久了，他进来的时候蓝千羽就已经陷入了沉睡，迷迷糊糊的，嘴里面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额头上满是汗液。
监狱里面冷，他知道，也知道蓝千羽向来身子弱，倒不是他对蓝千羽有多关注，实在是这是一个只要知道蓝千羽就基本上会知道的事情。
一般的习武之人不会太过于脆弱，习武之人的身子总是比较的强健，但是蓝千羽是个例外，蓝千羽的身子很脆弱，虽然平时表现出来并不明显，而且即使是知道蓝千羽身子孱弱也基本上不会有人敢正面针对蓝千羽，因为她的武功也不是盖的，所以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蓝千羽病弱，但是没有人因此对蓝千羽小瞧，或者妄图因此对蓝千羽不利。
和蓝千羽接触那么多，穆启也一点儿不觉得蓝千羽身子孱弱，也一直忘记了这一点，但是现在，看见蓝千羽这样脆弱的样子，穆启相信了，相信她是真的脆弱。
所以他命人去找了一间裘衣，当然不是原本蓝千羽的哪一件，那一件估计早就已经和别的囚犯的衣服混在一起了，上面一定染脏了，别说是蓝千羽了，就是穆启也不是很想碰，所以他让人重新拿了一件新的，没穿过的。
当然了，料子是肯定没有蓝千羽的那一件料子好的，但是至少干净，至少比起现在蓝千羽的那一件爱你肯定是要干净很多的。
穆启拿着裘衣走到蓝千羽边上，向她的方向递了递。
蓝千羽抬眸看了他一眼，接过那件裘衣披到了自己身上，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蓝千羽将裘衣拢了拢，将自己整个人埋在里面，衣服是穆启的，很大，蓝千羽又生的瘦小，这件衣服可以完全将蓝千羽包裹在里面，只露出半个脑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似乎渐渐开始变得有些清明，可是蓝千羽知道，她的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
“蓝千羽，你为什么来西迪？为什么来金羌？”穆启将手中的裘衣递给蓝千羽之后就顺势蹲在蓝千羽边上，和她齐平看着她的眼睛。
总有人说看着别人的眼睛就不会说谎了，蓝千羽没有试过，这是第一次，但是蓝千羽很清楚，并不会。
该要说谎还是还是会说谎的，只是心理素质高与低的问题。
“这很重要吗？西迪不是都会输吗？”蓝千羽看着穆启，笑了，这一次，没有嘲讽，只是很是平静的叙述罢了。
穆启没有说话，过了很久，直到蓝千羽认为他不会说话了才缓缓笑了，“是啊，没有用处的，西迪迟早是会灭亡的是吧。”
“……”蓝千羽看着他，默认了，本来就是啊，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西迪迟早是会亡的，整个西迪的人都知道这一点。”穆启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