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瞒着她？”司寒羽淡然地瞥着叶冥寒线条冷硬的侧脸，“因为噩梦？”
“失忆是种自我保护，”叶冥寒的目光变得幽远。“难道你不希望她快乐？”
“可她总要面对现实。”司寒羽仰望着高远的天际，“正视问题会让她成长。”
“有些伤害是永远难以弥合和修补的。”叶冥寒的黑眸深邃如夜空。
“你懂得不少。”司寒羽暗暗惊讶叶冥寒的早熟。
什么样的环境让他如此？
这时，司寒羽想起了叶冥寒的母亲万芳，内心深处有一点为叶冥寒惋惜。
“生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叶冥寒收回远望的目光，看向司寒羽，“我很知足。”
司寒羽心下不得不叹服这个少年的聪明。
或许，正因为他有那样的环境和家庭，舒涵才会和他走得很近。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如今看来，他受伤似乎也不全是弊。想到这儿，长期郁结他心中的结终于解了，就像禅宗顿悟般，猛地释然。
“如果你没有问题，我就安排人把公司的运营报告以及发展规划书给你送去。”
“是宋杰？”司寒羽听石威介绍过叶冥寒公司的情况。
叶冥寒点点头，“他一直很尊敬你。”
司寒羽笑了笑，“倒是难为他了。当初，我带他们执行任务时，也就17岁。”
叶冥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
“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司寒羽掏出那只工作手机，“或者我打给你？”
叶冥寒瞅了眼司寒羽的手机，报了自己的手机号。
两人互存了电话号码后，叶冥寒又道，“节前，公司原本有个游戏发布会。”
“如期举行。”司寒羽移目看向ICU。
医生匆匆而来，与他打过照面后，走了进去。
“和案子有关？”叶冥寒双手交握，以手肘撑着窗栏。
他望向楼下，注意力凝聚在了什么上面。
“算是吧。”司寒羽回过身，顺着叶冥寒注视的方向望去，不由皱紧了眉。
她怎么来了？
他定睛一瞧，见司方世在她身旁不远处，顿时了然一切。
叶冥寒收回目光，说道，“网上对那晚发生的激烈枪战似有所传言。”
司寒羽微微颔首，“消息已经封锁，但流言太快。而游戏正处于发展初期，一款优质有趣的游戏能很好地吸引大众的注意。”他顿了顿，“你们可以考虑请明星做代言人。”
“你看过报告，先试试游戏。具体细节再谈。”叶冥寒的语气有着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老道。
司寒羽点点头，旋即移目看向叶冥寒，“说说那次袭击。这回木屋中的景象似乎勾起了涵涵的那段记忆。”
“知道那次袭击以及当时那间屋子陈设的人不少，”叶冥寒冷着脸，“但那晚袭击我们的人都死了。”
“死了？”司寒羽皱紧眉头，“怎么死的？”
“你可以去查当年的案底。”叶冥寒的声音越发沉冷。“他们掉下了悬崖。”
“当时你们在哪儿？”司寒羽觉得其中定是另有蹊跷。
“我和涵涵也在悬崖上。”叶冥寒移目正视着他。“具体细节，你应该去查卷宗。”
司寒羽明白不管真实情况怎样，他想从这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是不可能了。
叶冥寒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拨打了舒家和叶家的电话，通知他们舒涵已经苏醒。
司寒羽看着他忙碌，心中暗忖：前几回，叶冥寒见到他总是绷紧神经，一副好斗的模样，如今为什么会主动提出和他合作？
难道是因为仇靖宇投靠了席家、让叶冥寒感到了威胁，迫使叶冥寒想借他的势对付仇靖宇？
这时，一个轻柔亲切的呼唤扰断了他的思绪。
“寒羽哥。”
司寒羽放眼一望，见席非烟挽着司方世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不远处的楼梯口走来。
席非烟满面含春，丝毫没有那晚尴尬羞愤的痕迹。
叶冥寒礼貌地向司方世问了好。
司方世点点头，冲司寒羽挤了挤眉，又使了个眼色，似在意图撇清什么关系般。
“爷爷。”司寒羽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司方世垮下脸，孩子气地嘟哝道，“你萧叔都可以来，我为什么不行？”
被晾在一边的席非烟忙笑着说道，“我去看爷爷，听说舒涵住院了，便拉着爷爷一起来看看她。”
司寒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还是称司爷爷好。”
席非烟的眸光一滞，脸上微僵的笑再次如花盛开。“我一直把爷爷当自己亲爷爷。”
“可毕竟不是，”司寒羽阴沉着脸，冷声道，“如果因此影响了你的大好姻缘，我爷爷岂不是罪过大了？”
席非烟咬着娇艳的唇瓣，委屈地瞅着司寒羽。
“非烟，”司方世道，“寒羽也是为了你好。”
“爷爷，”席非烟双眸含泪。“我不要什么大好姻缘……我可以等。”
这时，医生恰巧从监护室走了出来。
叶冥寒大步走了过去。
司方世也移步上前。
医生认识司方世，忙不迭礼貌地与他打了招呼。
司方世微微颔首，问询起舒涵的病情。
司寒羽站在司方世身后，悄然观察着席非烟。
那张方才的如花笑颜一瞬变得晦暗起来。
“这孩子体质好，恢复得不错，再观察24小时，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说着，医生看向叶冥寒，“最好，找个女性来陪伴，方便照顾病人。”
叶冥寒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谢谢医生。”
“另外，你们要注意给她加强营养。”医生不放心地叮嘱，“前期不要太油腻，以清淡为主。”
叶冥寒点点头，“好。”
医生又与司方世客套几句后，方才离开了。
司方世一行四人走进了ICU。
护士原本要限制探望人数，但乍见司方世，也就作罢，问候一番后，便坐到了一旁。
正阖目休息的舒涵，闻声睁眼，见到来客，忙隔着呼吸面罩，有些困难地唤道，“司爷爷好，非烟姐好。”
她的声音有些无力。
叶冥寒拉过一旁的椅子，以手势邀请司方世坐下。
司方世点点头表示谢意后，亲切地说道，“涵丫头，我还等着你什么时候去家里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