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水，奖金，差旅费，福利费……
二瓜特意用了对比，意思表达得很明显。
第一，我要很高的薪水福利待遇，我的手下人也是如此。
第二，过去，作为东家，钱慧，你做的很差劲，我需要一个交待。
这几乎是戳着钱慧的脊梁骨，用开玩笑的方式讲述出来。
二瓜也告诉了钱慧，二瓜中介所，账面的数字，其实并不能代表实际的产出盈利，其间有很大的挖掘空间，价值不能以现有的利润来衡量。
钱慧听来，二瓜就是赤裸裸的奚落自己。
事实上，她也明白，当初亏待了二瓜，一个尽心尽力，且干得极其出色的伙计，既没有给薪水，也没有报差旅费，以及办事过程中的各项花销。
但钱慧绝不允许下属以这样的口吻，来啪啪打自己的脸，钱可以给，面子不能丢。
她道:“你这么多废话，这么多的牢骚，不就是贪心嫌价码不够高嘛？”
“八千贯，够不够。”
现在，唯一能挽回自己面子的办法，那就是用钱，将二瓜的膝盖敲弯，跪着接过钱，再说声谢谢。
八千贯，已经是钱慧的心理预期的合适价格。
见二瓜不为所动。
钱慧道:“一万贯。”
这已经到达她的预期里的最高价格。
二瓜原本只是戏耍钱慧一番，看看其态度如何，此刻，摇摇头，就他娘的这个水平，出来开拓市场，吃屎去吧。
不过，他不赶时间，可以继续玩下去，装一个无耻的贪财之徒，本色出演，道:“钱小姐，你看，我们二瓜中介所最近招兵买马，成效也不错。”
“账面上，虽然看不到任何的利润，但是，我坚信，在未来的几个月里，业绩一定会上涨。”
“一年，两千三百贯，这是很保守的预计。”
“事实上，我们的业绩，完全可能呈指数型上扬。”
“最近，我们正在筹备几个开创型的买卖，搞不好，嘿嘿，能狠狠的捞一票。”
无耻贪婪之辈，完全就是坐地起价，无中生有捏造假象。
钱慧面色变得阴冷起来，利诱对于此等市井小人，根本没用，只会助长其贪婪的本性。
二瓜没有停下来，继续演一个贪婪的市井小人，道:“钱老板，您看，二瓜中介所，刚开的时候，替你们惠丰钱庄干过不少事，还倒贴钱进去干。”
“可我们不仅没要您的经费，还自力更生，将买卖搞起来，越来越红火。”
“刚才您也看到了，我那边正在忙，刚刚签完契约。”
“仅仅半年多，我们就干出如此成绩，名头越来越响，您想想，五年后，他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真的很值得期待。”
又重提替惠丰钱庄办事没有拿到钱的事。
钱慧的眼睛里，火花快要飞出来一般，胸腔剧烈的起伏。
“说！”
“你想要多少！”
钱慧强压着怒火，以冰刃般的语气，下达最后的通牒。
她失去了与贪婪的市井小人继续讨价还价的耐性。
二瓜又装出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就像地边摊上的老板，狠狠宰了顾客后的喜悦一般，道:“钱小姐，咱这样，价不变，一万贯，我卖二瓜中介所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您。”
“您呢，只管拿分红，其他的事由我办。”
“我保证，两年内，您能回本，之后，坐着数钱，”
“我预计，至少五年内，我们的业务还处在飞速的发展阶段。”
“这笔投资，您非常划算。”
呼……钱慧长长舒了一口气，平复自己想骂脏话的心情，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她正要让二瓜滚的时候。
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钱忠，拉来一张凳子，坐到二瓜旁边，顺带斟上酒。
钱忠已经看不下去了，小主子实在太菜了，连这么明显的演都看不清，事情更是办得一塌糊涂。
来张家岭，为的是替钱家开拓新市场，可不是来作威作福彰显身份地位。
看来，有些事，还得让有野心，不要脸，不要命的穷小子来干。
就这小妮子，真心差远了。
钱忠在一旁看得很明白，二瓜一开始，便表明了意图，不仅要钱，还要尊重，至少该给人一句话。
但是，钱慧只给了钱，还是让别人跪着接。
这办的什么狗屁事。
这是请人办事嘛？
完全就是喂狗的行径。
钱忠提起酒杯，道:“二瓜，你为惠丰钱庄干了很多事，辛苦了，我们的疏忽，亏待你了，我敬你，权当赔不是。”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二瓜收起刚才的表演表情，别人给面子，不兜着，就是自己心胸狭隘，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端起酒杯，与钱忠碰上，道:“忠爷，您这话中听。”
喝下一杯酒，二瓜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钱慧内心咯噔一下，此时的二瓜，俨然变了一个人，完全不似刚才那般市井气十足，无耻的贪婪嘴脸。
一个人的气质会变，而且整个过程也许漫长，也许快速。
半年多以前，哪怕跪着接钱，二瓜丝毫不会犹豫，尤其是钱慧这样的大人物，这些大佬放个屁，那都是香的，闻到是荣幸。
今时不同往日。
二瓜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处理的事也越来越多，见过的世面越来越广，早已破茧成蝉，完成蜕变。
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全都发生了变化。
他知道自己要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
钱慧太傲慢，在她的观念里，只有主子与奴才。
二瓜知道，这样的人，最好离得远点，除非必要的合作，或者有利益的连接，找这样的东家，走不长，走不远，走得苦，走得累。
相比于张虎，那差太远了。
钱慧吃的是祖辈留下来的残羹剩饭，不知开拓深挖，只一味的复制吃老本。
张虎，也可以吃祖辈留下的残羹剩饭，虽不富贵，但温饱无忧。然而并没有，他在开拓深挖，想尽办法试图改变再改变，搞出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选择老板，往长远里看，得选后者。
衣食无忧，安安稳稳。
一夜暴富，惊险刺激。
二瓜宁愿折腾，当一头狼，而不是为了吃饱，当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