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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忽然闯进来的这位不速之客——吸引了。

只见讲话之人,身材颀长,玉树临风,双眸幽黑若无底深渊,容颜俊美无俦,颠倒众生。

郦允晟一见此人,嘴角向上一勾,一缕幸灾乐祸的笑浮现在脸上。他眯着眼,饶有兴味地欣赏着戏码的上演。

他身边的颜嘉仪,眼睛里也绽放出笑意,期待着更加精彩的高潮情节。

玉夫人——玉容,抱紧了怀中的元琛,美丽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忧郁。

人生无常。

她想不到,宛儿和郦允珩竟然走到了今天这步境地,彼此简直水火不容了。

端坐厅堂上方,笑容可掬的天启太后,见喜堂上突然闯入个外来者,公然阻挠儿子的婚礼,笑容凝固了。

她望望南宫闳,再看一眼南宫聿,还有那鲁莽的沙王爷,他们竟然每个人都安之若素,并没有要驱赶来者的意思。

这么说——

来人,他们都认识?

那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儿子的婚礼?

这时,有机灵的侍女听议论知道点什么,就悄悄地在太后耳边低声告诉她。

不过这闯入者还知道点礼仪,只见他径直走到堂上太后面前,躬身施一礼,含笑道:

“天成帝郦允珩拜见太后娘娘,祝娘娘凤体安宁!”

太后向下望望他,问道:

“既是天成帝到此,无须多礼,不知你为何阻拦我儿的婚礼?”

郦允珩抬眼望望站在厅堂前面的一对新人,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宛儿听到郦允珩来了,掀去了盖头,冷眼相向郦允珩。

郦允珩目光与宛儿相接,鬼魅般地笑着,那眼神得意恣肆,让宛儿隐隐有不安的预感。

郦允珩向欲站立起来的南宫闳也一拱手,点头致意。然后,他面向在场所有人,声音清晰地传送到每个人的耳中:

“南宫聿和苏宛儿绝不能成亲!因为——苏宛儿!她是南宫聿的血亲胞妹!”

“啊?简直是无稽之谈!这怎么可能?”

“我三哥是不是急疯了,胡说八道起来?”沙允武嘟哝着。

“他怎么这么说?”

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

宛儿发现南宫聿身体轻轻晃了一下,他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看一眼宛儿,眼神躲闪,呼吸急促,显得很紧张。

“天成王,你在胡说什么?!”

南宫闳嗔责地说,“你刚才所言,可有凭证?!”

“自然是有。”郦允珩回转身,向太后一拱手,问道:

“请问太后,是否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今年一十八岁?!”

太后脸色大变,颤声答道:

“确实如此!你这样问,难道是你知道我女儿的下落?”

“知道!您的女儿,就是您今天的儿媳——南宫聿的新娘子——苏宛儿!”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众人面面相觑,悄声议论,交头接耳。

太后望望苏宛儿和南宫聿,望望郦允珩,问道:

“你这样讲,有何凭据?!”

“请问太后,可认得这个襁褓?!”

郦允珩看一眼随从,随从立刻捧着包裹走到太后面前,打开,露出一个浅黄色的婴儿襁褓。

太后颤抖着手,哆哆嗦嗦地将襁褓拿在手上,仔细察看,看得泪流满面:

“这——正是当年包哀家女儿的那个襁褓。”

“太后,请看这片血书——”

郦允珩的随从又向太后呈上了血书,太后颤抖的手将血书拿在手里,哽咽道:

“这血书上所写,是哀家女儿的生辰八字。当年,哀家还给女儿留下一把长命锁,那锁是南宫家的祖传之物,不知你可有此物?”

郦允珩怔了下,他往厅堂里巡视一眼,马上发现了坐在桌案边脸色苍白的苏宛儿之父。

“那把长命锁,宛儿的养父——一定知道下落!”

郦允珩此话,把众人的视线都引向了宛儿之父。

宛儿的父亲见事已至此,也不可以隐瞒,因此便说:

“那把长命锁,在宛儿手里。”

众人又齐齐地——把视线都投到宛儿身上。

那日跟南宫聿在花园里的情形,迅速在宛儿眼前闪现……

“你戴了个什么东西?我给你的玉佩都不戴了,戴这个。谁送给你的?”

宛儿听到南宫聿拈酸吃醋的腔调,不由“咯咯”地笑起来。

“长命锁啊!昨天我母亲拿给我,随手就戴上了。这是我满月时父亲买给我的。小时候成天戴着,后来链子断掉拿去修,就再没戴过。”

“我看看!”

然后,南宫聿的手就抖得厉害,神色大变,举止诡异——

“宛儿,这个长命锁样式太老旧,不好看,别戴了!”

南宫聿一把将长命锁从宛儿脖颈中摘掉,揣进了自己怀里。

“还是戴我给你的玉佩吧!”

……

现在,南宫聿那日的异常举动,都得到了合理解释——

南宫聿,他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一事实——宛儿是他的血亲胞妹!

※※※

宛儿的猜测一点不错。

那日,南宫聿看到宛儿脖颈中的长命锁,一下子认出——那正是南宫家的祖传之物。

宛儿为什么会有此物?!

南宫聿心里七上八下,母亲告诉他的一些话在耳畔响起:

“聿儿,真巧,宛儿的生辰八字,跟你妹妹竟然一模一样,而且,她居住的隆景村,也在鹿原围场附近。我差点以为她就是你失散的妹妹呢!”

不祥的感觉,像晨起缭绕升腾的山岚,一层层地浓浓厚厚地将他包围住。

他手里攥着南宫家的祖传金锁,分不清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天旋地转了良久,他抛下宛儿,离开花园,向宛儿父母居住的官驿而去。

宛儿的父亲,一五一十地将宛儿的身世告知了他。

当年的那个夜晚,宛儿的母亲正好临盆。

因为宛儿的母亲本身就是郎中,因此没有请产婆,自己指导着宛儿父亲帮她接生。

谁知宛儿母亲是难产,极度疼得昏厥,后来孩子倒是生下来了,只可惜是个死婴。

宛儿的父亲痛彻肺腑,只得将死婴包好,带出去埋掉。

等他返回时,走到家门口附近,忽然听到有婴儿在自己的门外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