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蒙毅？！那个讨厌的家伙！”绿珠撇撇嘴。
“你屈尊去求求他吧，让他将王爷请到这里来。”侍墨朝宛儿房间那边努努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绿珠想了想，说：“他现在可能在杏春园外面守卫呢。也罢，为了主子，我少不得厚了脸皮去央求他了。”
黄昏时分光线黯淡，西边天空也只剩一些绮霞。
杏春园就在前方，绿珠远远望见了蒙毅就站在园门处，身上穿的衣服，正是自己之前盗穿的那身儿。
绿珠的视线接触到那身儿衣服，脸有点儿发烫。
虽然自己穿上时显得宽大不自在，穿在蒙毅身上却那么得体，更显得他身材挺秀，英姿卓拔。
绿珠不由想起上次宛儿盗穿王爷衣服时的情形。王爷嗔怪，宛儿还气势汹汹地反驳“穿你衣服怎么了？！穿坏了吗？！”
那时主子恩宠正盛，王爷也舍不得怪罪，一脸的宠溺纵容。
可现在……主子被幽闭在兰馨苑，王爷置之不理，从不过问。此番情形，早已跟从前冰火两重天了。
“蒙毅，蒙毅——”
绿珠躲在杏春园长长的门墙外面拐角处，轻轻呼唤了两声。
她得避过杏春园的人，若是让那个严王妃知道她来杏春园请王爷，她没准就难活命了。
“蒙毅——”
蒙毅显然没听到，他还在杏春园门口转悠。或许是离得太远，或许是绿珠因为胆怯声音太小吧。
绿珠低头看到地上有小石子，就弯腰捡了起来，探头望了望蒙毅，猛地将石子投过去，自己赶紧又缩回头。
绿珠还没站稳身子，胳膊就被人狠狠抓住用力一甩，一个狗啃式仆倒地上，一只脚重重地踏在她的后腰上。
“哎唷——”
绿珠痛苦地低呼一声，尖锐的疼痛立刻传遍全身，她丝毫也动不了，几乎要晕过去了。
那人听到声音，脚迅速移开，俯身察看时问了句：“谁？！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
他伸手从地上去拉绿珠，绿珠杀猪般地低声惨叫起来。他又赶紧放开了手，有点无措歉疚地问：“绿珠，怎么是你？”
绿珠在地上“嘶咝”地吸半天凉气，缓过了点劲儿，骂道：“死蒙毅，你下这么狠手做什么？！我被你害死了！”
“我不知道是你……你怎样了？”蒙毅又俯下身，小心地把零散得像木偶的绿珠半托半扶地立起来，用自己铁一般坚实的胳膊支撑着她。
“能怎样啊？！要死在你手里了！”绿珠在尝试活动肌体时，又触到了伤痛处，呲牙咧嘴地吸冷气。
“哎，蒙毅，你把我伤成这样，你得赔偿！我今天是来请王爷到兰馨苑的，你害我只剩下半条命了。喏，剩下的事由你负责了，你跟王爷说去吧！”
迷离的夜色映照下，蒙毅清秀的眼眸熠熠闪着光。
“绿珠，说了也没用，王爷不会再去兰馨苑了……”蒙毅脸红红的，解释说，“苏王妃……把王爷的心伤得太重了。”
绿珠心中的希望直直地下坠。
良久，她不甘心地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呢？”
蒙毅飞快地往绿珠脸上扫一下，脸更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是不试……王爷的心我了解……哪有男人忍得了这个，王爷天天黑着脸，夜夜借酒浇愁……他心里很苦……”
绿珠自言自语般地说：“那怎么办？总不能这样下去吧，要把主子关到什么时候？一年两年，还是一生？！”
蒙毅垂眸瞅着绿珠，见绿珠抬眼要看他，赶紧将视线移到别处，往远处张望了一下。
“蒙毅，王爷现在在杏春园吗？”
“是，严王妃陪着他在饮酒看歌舞。”
果然，绿珠听到里面笙歌管弦悦耳热闹，声音越过高墙，在静谧的园子周围缭绕传扬。
里面灯火辉煌，照得围墙外也是一片红光，配着悠扬的乐声，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绿珠忿忿地腹诽着，想起兰馨苑那边青灯长夜的孤寂，不觉泪水滚落下来。
绿珠用袖子去擦泪，这才发现脸上一阵刺痛。
她用手轻轻触碰，貌似伤痕遍布吧？是刚才栽倒时那个体位造成的，想必现在一副鼻青脸肿的嘴脸吧！
绿珠心头的郁闷和恼怒喷薄而出，指着那个肇事者低吼道：“都怪你！你把我打成这样，我怎么去请王爷？！限你三日！三日内，你把王爷请进兰馨苑，不然，我跟你没完！”
那个理屈的肇事者脸红彤彤一片，大概是被墙内映出的红光照映成的。
“绿珠……你别急，别急……我找机会……跟王爷说说……他去不去，就不是我能决定了的……”
“不去？！”绿珠柳眉倒竖，“不去你就赔我损失！你看看，我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破了相了！嫁不出去了你懂吗？！”
肇事者眼眸里光芒闪耀，嘴角现出腼腆的笑意。
“听到了没有？！蒙毅，限你三日！”
绿珠推开蒙毅，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绿珠，我送你过去……”蒙毅一步跨过去想去搀扶绿珠，被她一把甩开。
“你这灾星离我远点儿！每次看见你我就倒血霉！”
绿珠走出了十几步，感觉身后还有一双眼睛投向她的后背。她转过头来。
蒙毅还站在原处目送她，一对儿秀目辉映着灯光，显得格外明亮，就像是野外猛兽的眼睛。
“记住！限你三日！不然你等着瞧！”
绿珠回过身，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
蒙毅久久回味着刚才的情形，嘴角往上一勾，抑制不住地笑了……
※※※
“天啦，你怎么搞成这个模样？！”侍墨看见绿珠鼻青脸肿地回来，唬了一跳。
宛儿听见侍墨的惊呼，也赶紧跑过来看。
见绿珠额头上有一片擦伤的口子，粘着灰尘和干草叶碎片，左脸上有一大块儿擦伤，也粘着泥土，还往外渗着血。鼻尖儿上全粘着湿泥，像梨园丑角鼻子上的傅粉。
右脸上的擦伤小点儿，却有一道肿起的道道，像是硌在哪根树枝上了，还留着分叉的痕迹。
整张脸还带着泪痕，黑一道白一道，脏兮兮的，跟个刚挨打的小乞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