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面具，露出那张绝美的容颜，她长大了，他也长大了。
果然不负徐云雪曾经的猜想，燕客长大后容貌更加惊人。
带上面具，想必曾经的兰陵王也不过这般容貌吧。
她们有三年没有见面了吧。
从离开绍兴到现在，已经三年有余，这段时间，她听说过张岱去看戏，听说张岱向鲁王献书，听说张岱和王月生。
唯一听到的关于燕客的消息就是商蓉的去世。
后来的时间，他仿佛彻底消声灭迹在徐云雪的世界里。
她没有想起过他。
但现在看到他，才发现这张脸，这个人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只是一个背影，就勾起所有的回忆。
原来他那么深刻，自己从未忘记过。
燕客走过来，把面具戴在她脸上。
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和精致的下巴，还有那张软软的唇。
“好久不见。”
徐云雪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年前。”
半年前张联芳去世了，燕客弄好他的后事就到鲁王身边来了。
说起来，张家已经支离破碎，商蓉也去世了，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应该挺难过的吧。
“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徐云雪看着他。
燕客不以为然。
徐云雪离开了绍兴，商蓉去世了，张家长辈一个个去世，他娘走了，张府越来越破碎，连他爹也去世了。
他留在绍兴三年，而现在终于没有留在那里的理由。
他唯一的遗憾只有一个人。
所以他来了这里，投奔鲁王在此时未必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但他义无反顾来了这里。
直到看到眼前的人，在月光下一身红衣，看起来有些变化却又没有变化的人，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你怎么会到鲁王这里来？”徐云雪问道。
燕客和她们不一样，他没有非要投靠鲁王的理由，张联芳去世的时候，给他留下了大笔钱财，就算他挥霍无度，他本身也有很多才能，总不会这一生孤苦。
不像徐家，爹爹和娘亲已经老了，徐云雪只是一个女子，失去了权利的庇护，很难在这个吃人的世道坚持下去。
“你真的不知道吗？”燕客的眼光灼灼。
徐云雪避开他的眼神。
“我向鲁王提亲了。”
徐云雪震惊的看着他！
“如果说我还有什么事想做，就是娶你为妻。”燕客面无表情的说话，但没人懂他心里的心潮起伏。
从见到她的那天起，她就开始和他纠缠在一起，直到明确自己的心意，却一点点亲眼看到两人渐行渐远。
中途发生了很多事，经历过很多人，有张岱，有商蓉。
可经历到最后，他发现，他还是想娶她。
娶她为妻，此生为伴，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时隔多年，物非人还在。
这一次，无论她愿不愿意，他绝不可能后退。
徐云雪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泪流满面。
她不想去问商蓉的事情，也不说张岱的事，燕客站在她面前，陌生得不再是那个她熟悉的少年。
她却觉得，等了这句话好多年。
战争沸腾而起，徐云雪却和燕客并肩而立，一身红衣，乱世相随。
噩耗虽然一点点逼近，却没有什么能让她们眼中的坚定消失。
徐云雪看着狼烟滚滚的山河，对面就是她的哥哥。
徐云庭已经成了清兵的将领。
最年轻的将领。
“你在担心什么？”
燕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
如果不出所料，明日清兵就会杀来，而她最重要的两个人，将会在战场上厮杀。
“如果……你碰见了我哥……”徐云雪说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她所希望的是怎样。
希望他手下留情？但是哥哥不会。
希望他全力以赴？徐云雪了解他，哪怕是她哥哥，也未必能在燕客手中讨好。
徐云雪说不下去。
燕客轻轻的抱住她:“我知道。”
她的一切，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