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御城颔首：“我一定谨遵你的话！”
但是后来，的确是重蹈覆辙了。
这就是所谓的世事难料。
风从未关严的窗户之中灌进来，这冬日本就冷的夜里，忽然阴冷了起来，他站在床前，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莫名的，心生恻隐之心。
多年军旅生涯，他以前是从来不会有这种心境的，不管多少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不管自己杀了多少人，都不会觉得于心不忍。
现在，身边有了顾倾之，便也有了恻隐之心。
顾文素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和席御城说话了，她躺下去的时候，唇边是带了一丝笑容的。
那一刻，她把自己这一生都回顾了一遍。
从少女时期，到如今。
这一生可谓是轰轰烈烈的。
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有寂寥悲哀的等候，但是那些爱情，她是真的不后悔的。
爱一个人，不容易啊！
即便如今再怎么恨顾耀宗，也不能够否认她不爱他的。
要是不爱，哪来的恨呢？
想着想着，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发的冷了，意识力也越来越薄弱了，微微睁开的眼睛缝里，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在对她招手：“素儿，到爸爸妈妈身边来，爸爸和妈妈，一直都在等着你，来吧，到妈妈的怀抱里来……”
顾文素笑着朝他们伸出了手。
这一生，便也到此终结了。
守在门外的时言玥和连奕安看见席御城终于出来了，时言玥便压低声音问了一句：“里面怎么样了？”
席御城不说话，而是看向了顾倾之，眼神之中的怜悯之意时言玥是看得清楚的。
他这个眼神，那便是说明了顾文素已经去了。
空气突然变得诡异的死寂，顾倾之心头一片惶惧，脚步都虚浮起来，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一字一句皆是颤抖：“妈，妈……”
她想要最后看一眼顾文素，却是没有勇气推开门进去。
只觉得浑身都开始疼痛起来，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那巨大的痛楚在她的胸腔起伏，心口撕裂的痛楚更是在一点点扩大……
这样撕心裂肺疼痛，让她忍不住想要哭，但是怎么也哭不出声来。
她很伤心，越是伤心，心口就越是疼。
最后不得不哑声问席御城：“她走的时候，可觉得痛苦？”
席御城摇了摇头，伤感地说：“她笑着离开，已经放下了一切！”
人死的时候，放下一切执念，是一种解脱。
时言玥走至她身边，思绪复杂，她酝酿了很久，不知道应该怎么出口安慰她，话到了嘴边，却只挤出了四个字：“节哀顺变！”
这是谁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
听见这四个字，顾倾之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从喉咙之中发出了一声嘶声裂肺的长喊声：“啊——”
这一声嘶吼，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那种力气，有种可以破开黑暗，直冲云霄的感觉。
那一刻，从医院外面开过车的人，都能听得见顾倾之那一声痛彻心扉的吼叫声，司机们被惊吓到了，看了一眼永远，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顿时加快了开车的速度，不敢久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