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你这是打算回应他？”
“不！怎么可能！这件事情准确说来，与其说是冲动而为，不如说是意外之下的无奈之措。”
“哦？”
“确实如此！清儿听手下人说，他这些天没有真正地踏实睡过一觉，这几天也是不计后果地在折腾自己，所以就想暗中去看看。结果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司徒家的人当场羞辱于他，气怒之下清儿就现身了。之后在询问过程中却发现，他的身体状况很是糟糕，所以——”
“所以就忍不住直接用仙法将他治愈。回过神来又担心之后暴露，于是就只得将他召回身边？”
“呃，是。”
“……你还是将事情经过好好跟我们讲讲吧。”
“哦，好。”
于是，在芙晔和怀楚平静地安抚之下，皇甫清明将在逸仙楼发生的事情经过完完全全地叙述了一遍。
末了，他摇了摇头，神色有些焦虑不安：“我原本只是想去看看，顺便探探他此时的心境，甚至想过用命令的方式让他多顾惜自己一些。可是一看见他摇摇欲坠的模样和背上那刺眼的血迹，我就觉得闷闷的。待回过神来，灵气已经罩在他身上了。”
他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芙晔道，“姐姐，那样的感觉对清儿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过去御凌也不乏受伤之时，清儿都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感受，究竟是哪里不对？”
“……”
哪里都不对！
比起他越来越迷惘的眼神，芙晔此时的表情更是讳莫如深。
怎么会这样？！
她之前的担忧果然起了苗头了啊！
清儿的这种反应，已经明显将御凌换了一种方式去看了吧！
还真是——
要是当时她没有让御凌和雪云来那么一场，也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情，清儿是不是就可以糊糊涂涂地就这样直到最后？
略微的慌乱之下，她有些苦涩地开了口，然而那语气倒更像是自言自语：“都怪我不好，当初就不该将这层纸戳破的。我原本想着能够以这种方式来劝解御凌，最终皆大欢喜。可现在看来，的确是我的不对。”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不！姐姐请不要这样说！”
皇甫清明慌乱地不断摇头否定，连忙道，“姐姐也是为了他好才会这样的啊！又怎么会不对？”
芙晔摇了摇头，她暂时不想和他辩解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会明白。
似乎有些不甘心得到这样的结果，芙晔问他道：“清儿，你老实告诉姐姐，在你宣布自己的决定时，看到他的反应你下意识中是想笑还是想怒？”
皇甫清明眨了眨眼睛，老实道：“呃，当时他在那里猛磕头脑袋都磕红了，清儿确实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不过同时，心中的郁气消解了不少也是真的。”
“……”
他说得虽然委婉，可芙晔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同时也顿感浑身发凉。
果然如此！
原来下凡入世二十七年，清儿早已不觉间变得早熟！
过去没有意识到这点，只因他那时心中并无这方面的概念。既然没有这种概念，即便产生了什么样的心思，他也会下意识地用固定思维去解释这一切。
可现在不同了！
经过刻意的指引，他已轻易地冲破了固定的思维。
也许不久之后他便会彻底醒悟过来，他对御凌的包容之心早已变了味道。
想到这里，芙晔突然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颓然地靠在了椅子上。
皇甫清明顿时吓了一跳，急切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芙晔没有应答，只是无神地不知在看向哪里。
这时，怀楚突然转头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晔儿，这不能怪你！清儿迟早会经历这样一段的，只不过这一天来得早一些罢了。即便你现在不戳破，他也迟早会自己反应过来的。”
显然，他也看明白了。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芙晔并没有挣扎，反而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似的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她轻轻地捏了捏鼻梁，无力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我最初的目的只是想劝那个孩子的啊！”
为什么会突然发现事情的真相早已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怀楚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给予她安慰，“神仙的一生太漫长，这样不经意间发展起来的，才是最纯粹的不是吗？”
芙晔苦笑道：“是吗？”
“自然是！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件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但愿如此吧。”
“那个……姐姐，殿下，你们在说什么？为何清儿听不大明白？”
难道现在不是在为他解决烦恼吗？
为何姐姐和殿下反而会拥在一起，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而此时，芙晔的情绪也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从怀楚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苦笑着对皇甫清明道：“清儿，姐姐现在无法给你解释，这是要你自己去揣摩发现的。但是清儿，既然想不明白就别刻意去想，一切顺着自己的心走就好！你放心，无论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姐姐和殿下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呃——”
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听起来情况很糟糕的样子？
见他更加迷糊，芙晔摇头解释道：“姐姐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经将御凌召回来了，那么怎么面对他就随着心意来就是了！若是我们离开之时御凌的心意不变，但你仍然不明白，到时候姐姐会告诉你的。”
想了想，她又提醒道：“前几天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关于御凌的心思，其实父君在之前找到你时就已经知道了。但是父君当时却并没有去抹除他的这种意向，也没有强令你去做，那么便说明无论结果如何他是不会干涉的。”
“什么？！”
皇甫清明“唰”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色骤然发白，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父，父君已经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
完蛋了！完蛋了！
父君为什么会知道啊，老天简直不给他活路啊！！！
“……”
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听懂重点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