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曦紧紧盯着别西卜的动作，这个恶魔从始至终看上去都是那么从容不迫，一切好像就从没有脱离过她的掌握。
这种自大也会成为她的破绽。
现在该采取什么策略？拖延时间，想办法让其他人先离开这个地方？
不行……从最开始就能感觉到时空的异动，哪怕创造了让他们逃跑的机会，迎接他们的也不一定是通往生的出口。
果然最优解是把她干掉。
见陈暮曦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别西卜微笑着问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我现在心情不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你哦。”
陈暮曦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当我傻吗？这也是你馈赠的一种形式吧。”
别西卜点了点头，坦诚地说道：“的确。但是你也不用如此拘谨啊，小羔羊。你有三次机会的，接受三次馈赠前，你的灵魂还是属于你自己的。”
三次……陈暮曦回忆起了凭空自燃的王会明，开始在心里掰起手指计算了起来。
一次是拿走了新的一份剧本，一次是别西卜给了他的第二次驱魔机会……第三次是什么时候？
先前并没有特别留意这个地方，陈暮曦现在回忆不起来第三次的馈赠是什么时候。
别西卜这句话应该不假，三次馈赠前不会出现王会明那种被直接献祭的情况，但是这不代表第一次和第二次的馈赠就不需要付出代价。
不要小瞧恶魔的文字游戏。
看着仍然默不作声的陈暮曦，别西卜叹了口气，感慨道：“真沉得住气。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呢？继续驱魔？可你们的牧师都死了。”
“难道指望这个快被吓到尿裤子的和尚？”
别西卜耻笑地看着一旁的郭顺，听到别西卜提到了自己，他整个人猛地一抖，惊恐地望着别西卜，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挪。
“又或者是你？”别西卜笑着看向了陈暮曦，冰蓝色的眼睛里都是调笑的意味，说道，“但我感觉不到你身上的灵力啊。嗯，很微弱，就像是那些凡人一样。”
她看不出灵通力……陈暮曦眼睛微眯，这意味着对方的层次也没高到能看穿她的程度。
“要不这样吧？”别西卜戴着黑手套的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说道，“我把他们所有人都放走，算作我给你的一次馈赠，怎么样？”
陈暮曦心中一动，她有些意外地看向别西卜，一是没想到被看出了内心的想法，二是没想到别西卜这么大方。
“别答应。”注意到陈暮曦心中想法的波动，林慕玄还是出声提醒了一句。
陈暮曦没有理会林慕玄的提醒，她凝视了别西卜一阵，说道：“……馈赠只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而且他们身上的污染你必须收回，我才能考虑答应你的交易。”
“这不是交易，是馈赠。”别西卜微笑着指正道，“你没什么能给我的，不是吗？”
“那你能接受我的条件吗？”陈暮曦追问道。
别西卜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陈暮曦，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了陈暮曦的魂魄上，只是这种程度的压力对于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短暂地对峙过后，别西卜叹了口气，说道：“污染不是我想收回就能收回的，这个层次的力量不是可以随意取用的。但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我怎么确保你不会反悔？”陈暮曦看着别西卜，冷声问道。
别西卜仍然很有耐心地解释道：“恶魔是很有信誉的，我们不会违背自己说出口的承诺。我们恶魔的话，就比你们人类要可信得多。这也是那位对我们的要求。”
“心灵不真诚，又怎能坦诚地践行自己的欲望呢？……所以，你答应吗？”
面对着别西卜的再一次提问，陈暮曦的心湖中再次响起了林慕玄警告的声音：“陈暮曦，别答应她。不要和恶魔博弈，你只会被她耍得晕头转向。”
“那你呢？你对我就是完全好心了？”陈暮曦在心里好笑地讥讽回了一句。
她看着别西卜的眼睛，说道：“我答应。”
别西卜脸上绽放出了满意的笑容，拍了拍手，说道：“契约已成。”
下一秒，房间里的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陈暮曦和别西卜。
一股恶心的感觉从陈暮曦胸腔里传来，她感觉自身的七情六欲在被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扭曲着，被不稳定地拉长、变换……
就好像灵魂被打上了一层印记一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别西卜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着，“这就是你仰仗的东西啊。但凡你再冷血一点，我就真拿你没办法了。”
随后别西卜脸上挂上了一副灿烂的笑意，说道：“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啪。
别西卜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陈暮曦心中愤怒的情绪突然爆发了，她难以自制地向前踏了几步，就要让眼前这个冷血无情、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付出代价！
她现在就想拿拳头狠狠砸在这个人模狗样的家伙的脸上，要打到她丑态尽出、不成人形！
但陈暮曦终究还是克制住了，她冷笑着说道：“我这副德性才是我力量的源泉。有一个人跟我说过，要让我救更多的人。如果不是他非拿这句话道德绑架我，我早他妈去死了。”
陈暮曦的右手比作了手枪对准了别西卜，说道：“我不会死在这。”
……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玄。”
别西卜刚想躲避，却发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抵住了她的身体，如同一辆高速运转的铁轨直直撞向了她。
砰！
砰！砰！
别西卜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接连砸毁了身后好几面的墙壁，最后张开了一双黑色的蝙蝠翅膀，在不断地卸去力道的情况下，堪堪嵌进了第四面墙上。
伤害到她了。陈暮曦确信了这一点，只是对方灵魂的强度倒是比她想象中高不少，这一发没能解决掉她。
“我会向你索赔店面的修缮费的。”别西卜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冰蓝色的眼睛瞪着陈暮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