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
东方羽墨心中泛起惊涛骇浪，正用尽全身力气不让自己的身体表现出多余的动作。
幻术？没错，应该是幻术！
我亲眼看着我哥的尸体被火化，那骨灰盒都还在家里放着，他怎么可能会活生生站在这里！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东方羽墨心中翻腾，灼烧着她的理智，助长着她的杀意。
她感受到了一种亵渎，一种对死者的亵渎，一种对她最亲近的人的亵渎。
不管这到底是什么把戏，她都要这个装神弄鬼的东西付出代价！
锁定了眼前的方向，东方羽墨在一瞬间凝聚了灵力，口中默念：“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神行！
东方羽墨化作一道青芒，直直刺向了那穿着黑色西服的人影，剑尖传来的质感，让东方羽墨确切感受到了这一击已然得手。
已经提前咏唱好了口诀，“迷踪”已经蓄势待发！
“羽墨？”熟悉的声音传来，东方羽墨不受控制地卸下了手上凝聚的灵力，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让她无比思念的脸庞。
不可能……
东方羽墨在心中不断告诉着自己，就连那把剑仍插在眼前这身影的胸口。
可是那气息，灵魂上传递的共鸣，熟悉的气息与语气，都做不得假。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而来，她已经习惯把她和他共同生活的二十多年的时光封存在心底，生活终究是要向前看的。
生命朝不保夕的人，没有时间去悼念逝者。
“哥？”东方羽墨嘴唇微颤着，似是在询问眼前人也似是在询问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东方思凡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身影，语气有些严厉地怪责道，“龙虎山出事了，山上很危险，你现在就给我下山！”
说着，东方思凡的眼中有了一丝愠怒，喃喃道：“唐岚那人怎么搞的？这任务怎么能把你派过来？”
东方羽墨怔愣在了原地，她一时无法理解眼前的现状，她的感性要她把手上的剑收起来，但理性警告她不能这么做。
她需要确认……
“你到底是谁？”东方羽墨身上的灵力开始翻涌，锐利的剑意直指东方思凡，只要有一个回答让她觉得可疑，她就会释放蓄势已久的“迷踪”。
东方思凡眉头微皱，嘴角下垂，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羽墨？”顿了顿，他还是说道，“我是你的哥哥，东方思凡。”
“我哥已经死了。”东方羽墨眼神灼灼地看着东方思凡，咬牙说道。
“嗯，这么说也没问题。”出乎东方羽墨预料的是，眼前的东方思凡大方地承认了这件事，无框眼镜后的眼瞳闪烁着一抹睿智。
他脸上露出温润的笑容，说道：“我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
见东方羽墨的眼中仍有困惑，东方思凡耐心地解释道：“我找到了灵力者更接近本源的存在方式，并实践了它。而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只见东方思凡轻轻地将插在胸口的巨剑缓缓推出，原本被巨剑刺出的巨大空洞，转眼就被黑色的粘稠液体交织缝合，转眼便无影无踪。
这一幕让东方羽墨心中生出一股恶寒，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被酆都污染了？”
闻言，东方思凡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一直有误解，认为酆都和我们的存在是对立的。其实大错特错，真相是我们的存在就来自于酆都。”
来自于酆都？东方羽墨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她声音低沉地询问道：“那我们死去的同伴呢？他们算什么？”
东方思凡微微一笑，说道：“他们终会回归酆都的怀抱。”
眼前这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庞，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这种话，东方羽墨一时间怔愣在了原地。
她心中抗拒着这种论调，但她的理性习惯却又不受控地思考这个结论的潜在逻辑和合理性。
是否真的有这种可能性？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东方思凡话锋一转，叮嘱道，“现在你赶快下山，这里的事情不是你能应付的。以后总有机会再见的，现在先听话。”
话音刚落，一股蛮横的力量撕裂了空间破空而来，眼看就要击中东方思凡。
而此时东方思凡的身影已然虚化，化作了点点黑雾散入了周围的空间里。
下一秒，陈暮曦的身影落在了东方羽墨身前，警惕地看了眼周围，确认之前那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
和林慕玄的西装像是一个款式，难道出自他的手笔？
看着眼前呆滞的东方羽墨，陈暮曦关切地问道：“没事吧？刚刚发生什么了？”
东方羽墨堪堪回过神来，眼神中仍有挥之不去的迷茫与木讷，她口中喃喃道：“没事，我没事。”
这是被吓傻了吗？陈暮曦没想到堂堂特级调查员竟然也会如此失态，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怪事？
一旁的方芷菁看着周遭那惨不忍睹的道士尸体，喉咙不断翻滚着，说不出话。
陈暮曦走了过去，面对眼前这个弱小的女鬼，她也没法给她一个拥抱什么的，只能说道：“我们会找到凶手并让他付出代价的。”
方芷菁苍白的手抚摸着其中一个道士的脸庞，眼中幽怨更甚，她语气幽幽地说道：“为什么这世道，总是好人要遭罪呢？老天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芷菁说着，头发竟无风飘扬了起来。她身上本微薄的灵力，竟出现了水涨船高的迹象，那股幽怨的情绪有转变成愤恨的迹象。
陈暮曦微微眯起眼，注视着眼前这女鬼的变化，想看她是否会变成恶灵。
那灵力只是汹涌了片刻，很快又归复平静，变回了往日的姿态。
陈暮曦叹了口气，说道：“这世道终究不是只归老天管的。所以才需要我们自己去讨回公道。”
拍了拍身旁东方羽墨的背，陈暮曦说道：“走吧，先去龙虎山。”
东方羽墨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东方思凡消失的方向，回应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