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可听不到赵敏在身后的咒骂声。
他微笑着送别了台下的妇人们，又给没收到票的小吏们补了今晚的闲票和分红，缓缓地走到了邀月和怜星的桌前。
对于连讲了七日西游的他来说，这点开销算不上什么。
只要能哄这些女子开心了，以后找她们借一下自家夫君的绝学总不是什么难事吧。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二位好像不是镇上的人。”
赵言看了一眼两人，最后在邀月的对面坐下。
他去过成衣坊，知道镇上可做不出这般华贵的衣裳。
而且…
这两套宫装的制作工艺，分明是出产自青衣阁…
“王爷猜得没错，我和姐姐才来栖霞镇两日。”
怜星含笑应道。
见对方直接就叫出了自己的身份，赵言稍显吃惊。
“看来我猜得没错，二位果然是来找我的。”
“张老道临死前跟你说了什么？”
还未等怜星开口回答，邀月开门见山地问道。
赵言微微侧头做了个细思的神情。
“原来那一日的观众里，二位也在其中。”
当日他隐约能察觉到不少人在观战，有些人是明目张胆，有些则是隐于暗处。
只是他并未去深究，但两人忽然找上门来，却是让他有些没头绪。
“我与姐姐从第一战一直看到第三战。”
“呃…献丑了…”
赵言尴尬地点点头。
随后疑惑地抬起头直视邀月的双眼，片刻后又看向怜星。
“二位来自…？”
“移花宫。”
“竟是两位宫主，明白了。”
他猛地拍了一下手掌，暗恼自己的迟钝。
这般美貌，这种气质的姐妹花，天底下除了移花宫的邀月怜星，还能是谁。
知道对方的身份后，赵言便放心了。
移花宫亦正亦邪，非黑非白，行事全凭喜好，但总得来说鲜少无端生事，并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邪魔。
就两位宫主的人品而言，远比许多自诩名门正派之人更让人信得过。
“那日我与张真人并未多说什么，他只告诉了我，长生会中有一人，连他都不是对手。”
赵言直言不讳地说道。
这并不算什么秘密，既然对方当日全程都在观战，自然也见到了金面人的出现。
那么长生会对她们而言也就不是什么未闻之物。
“当真有这么一个人…”
邀月喃喃自语道，脸色阴沉。
“大宫主的意思是……？”
赵言困惑地看向邀月，似乎对方早知道这件事。
只不过邀月心神不宁，并未回答，怜星只好代为答道：
“张真人兵解后，姐姐夺得部分气运，次日便踏入陆地神仙境。”
“但没过几日，当日那金面人就单枪匹马地杀到了移花宫中。”
怜星说了两句，邀月忽然又接过话题，沉声道：
“那人给了本宫两个选择，要不加入长生会，要不…躲到栖霞镇！”
说最后五个字的时候，她口中的怒意炸裂，可见其内心的愤懑有多么强烈。
赵言眼睛也瞪大了…
都入了陆地神仙，居然还被人这般威胁，邀月能忍？
“本宫当然忍不了！”
似乎是看穿了赵言的心思，邀月继续说道：
“但本宫使尽毕生功力，也只能和他对上五十招。”
“还毁了半座移花宫，宫中宫女死伤无数，姐姐拼尽全力也无法收拢对方的招术…”
怜星有些伤感，那些宫女在移花宫多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所以为保移花宫根基，我和姐姐只能到了这栖霞镇。”
“哼！”
邀月冷哼一声。
与金面人一战，是她生平最为屈辱，如今回忆起来，心中依然刺痛。
她倒不介意战死，但绝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尤其是金面人说的一句话，更是让她如鲠在喉。
愿意来到这栖霞镇，也与这句话有莫大关系。
“那金面人说，九州江湖只有张老道一人能在长生会眼皮底下挣扎六十年。”
“但若不是帝尊不愿消耗气运，张老道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帝尊？”
赵言眉头微皱。
长生会的首脑…
叫做帝尊吗？
这个称呼可是蕴含着不少意思。
帝者，可以指君主，主宰者。
尊，同样也是地位崇高的字眼。
长生会既然跟各国朝廷有关，看来首脑人物很有可能是其中某位皇帝。
“张真人所说那位比他更强的高手，恐怕就是这位帝尊。”
他在私底下总喊张老道，但在这时，却一直称呼“张真人”。
“本宫来此，也是想知道究竟是否真有此人。”
“那金面人已然强得不可思议，那日张老道却是轻描淡写将其扇飞，那武功在他之上的帝尊…到底该有多强？”
邀月脸上满满地难以置信。
对一个以为自己已经摸到九州巅峰的人来说。
突然发现山顶之后还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绝顶，那种震撼实在是难以想象。
长生会的可怕之处已然是初露狰狞。
而对赵言来说，最离谱的是仅仅一个跑腿小弟一般的金面人，竟然就已经强到这种程度。
他起初以为栖霞镇已经很强了，但现在看来…
这些强者抱团紧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用多想了，大宫主既然已经是陆地神仙，等天机老人回来，玄机楼里的那些人自然会将一切告诉你。”
赵言知道玄机楼的规矩，主动给她开口解惑。
“当然，若是二位急于知道真相，外廊上有几个白嫖怪也能告诉你们…”
说着，他抬手一指。
怜星抬头看去，只看到四个忽然缩回去的脑袋。
邀月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扭头就走。
怜星见状只好和赵言歉意地一颔首，跟上姐姐的脚步。
看样子，她们是准备等天机老人回来，问个明白。
两人走后，赵敏蹦到了一旁。
“哇，移花宫诶，确实好威风。”
“有你这个汝阳王府小郡主威风？”
“嘁，也比你这个破齐王来得威风！”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两人关系早已熟稔，更何况赵敏天天吸着赵言的“血”，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是吗？那今夜的抚琴分红…”
“你威风你威风！齐王殿下最威风了！”
赵敏立刻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