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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多,我蓬头垢面的顶着两个肿了的眼泡,哆哆嗦嗦的窝在棚子里,看着李大海和他媳妇,往棺材里装东西。

倒不是我起早来的原因,而是我昨晚压根儿就没回去!

吃过晚饭,我本来想走的,但是李大海经过头天晚上的事儿,心里头害怕,咋说都不肯放我回去,就连守夜的那几个都是一样。

而且今天是出殡的日子,按照礼制,昨晚逝者的子女要亲自来守灵,亲戚也不能睡觉,需要一直熬到天亮,以此来表示对逝者的哀思,这个习俗叫做坐夜。

这就导致一个什么情况呢?除了李大海以外,屋里头得有七八个人,他们唠嗑唠了一整宿,甚至半夜还生火吃了顿饭,我这觉就跟没睡一样。

陆陆续续的,所有东西都被放进了棺材里,包括第一天烧的那三斤十两的纸灰。

我走过去,在棺材的底部放了三根高粱杆,又将七枚一元的硬币① 按照北斗星的星位摆放上去。

“属龙属狗、属牛属羊的退出去,想看最后一眼的过来,其余的人跪下磕头。”

李大海凑了过来,其他人都是跪了下去。

其实也都是可以理解,每个人的胆气都不一样大。千万别硬着头皮去瞻仰仪容,特别是当死者的死相比较恐怖的时候,一旦被吓到很难叫好。

甚至是啥呢,因为与逝者比较熟悉,可能会导致以后,每每想起他的时候,可能想到的都是他的遗容。

与其让逝者成为梦魇,不如只记得曾经的美好。

另外,也千万不要觉得这个时候不看逝者最后一面是对其不敬,或者是当子女的会觉得自己不孝。

孝敬是看的是心,行动只是孝心与敬重的一种表现方式,没必要用那种道德来绑架自己。

看见李大海已经准备好了,我伸手掀开了盖在李永财身上的灵布。

死人躺在那啥也不知道,但是活着的人心里却明白的很,这一眼看完,此生除了相片,就再也见不到他的音容笑貌了。

在李永财的脸出现的一瞬间,李大海这个东北汉子立马就红了眼,也就看了两三秒钟,他就把脸别了过去,用手悄悄的抹了几下眼角,随即对我摆了摆手,哽咽着说道:“不…不看了,不看了。”

我把灵布拉上来,又把褶皱给扯平,“音容人去后,风范留人间。先人常护佑,子孙万代兴!盖棺!”

早就等在灵棚外面的三个男人直接走了进来,再加上李大海正好四个人,各自扶着棺材盖的一角,缓缓将其推动。

“天清地灵日月明,日吉时良天地开,盖棺大吉又大利,子孙万代大发财,天官赐福!地府安康!”

说完最后一个字,棺材盖正好被推到了头。

今天是初十,正好避开了七不埋八不葬一说。但昨天夜里,老先生算了算日子,今天也是忌安葬。

为此我问过李大海,要不要今天只行火化一事,下葬再另选一个日子。

他的想法是就一并弄完了就行,为此我问了老先生有没有啥办法,他告诉我只需要以白纸做函,用朱砂黄纸写下四字朱书在纸函里,再把这样东西随着遗体一并火化即可。

至于这四字朱书也有规矩,一、二、六、九、十二月需写‘六更天刑’,三月为‘六辛天刑’,四月是‘六壬天刑’,五月‘六癸天刑’,七月‘六甲天福’,八月‘六乙天德’,十月‘六丙天成’,十一月‘六丁天明’。

等到李大海他们从灵棚里退出来,我将朱书白函交给了他,毕竟待会是他打灵幡,放在他那最为稳妥。

“小王先生,什么时候起灵啊?”李大海问道。

“不急,等报庙的回来再说。”

报庙也叫报浆水,指的是出灵前去庙上倒浆水饭。用一个拎壶,里面放上三勺水一碗饭,由辈分一大一小的两个戴孝之人提着去庙上,绕着庙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之后,把浆水饭倒在庙前就行。

就在这时,去报庙的两个人拎着空水壶回来了。

我问李大海:“该拿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

找了半天,我在墙根儿底下找到了系着红布的斧头,拎着它走到了供桌前,“今日起灵,家宅安宁,万事昌隆,大吉大利!”

咔嚓!

斧头落下,盛着倒头饭的碗被我劈成了两半。

六个大老爷们立刻冲进了灵棚里,准备把棺材抬上车。

“起!灵!”我大喊一声。

李大海端起聚宝盆跑到院子外头,用力往地上一摔,将盆儿摔了个粉碎,随即就和他媳妇、儿子,一起跪在了大门的左边。

六个男人抬着棺材,一步一个脚印的将棺材送上了半截子车,李大海拿上灵头幡和一包圆孔的纸钱,裹上军大衣跟着坐上了车斗子。

我带着杨文华坐上了拉亲戚的那辆面包车,至于村里的乡亲,除了几个留下来看家的,剩下的都是回了家,待会直接去饭店就行。

去火葬场的路十几公里,我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到地方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因为我要办一件挺吓人的事儿——指导李大海捡骨灰。

其实也没啥,毕竟这玩意儿咱接触的挺多的。

在老先生的指导下,我指示李大海带着红手套,挑着几个大块儿的骨头渣子放进了骨灰盒,剩下的比较细碎的,则是能放多少放多少。

张天祥还根据经验,跟我讲述哪块骨头是什么位置,弄得我苦笑不得。

等到了安宁园,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我们直接去了事先预定好的墓穴。

李大海的两个堂哥撑起一块儿三尺六寸的红布,帮我们遮挡阳光。

可别觉得公墓下葬就是直接把骨灰盒放进去就完事了,那样是重棺,不吉利!

在我的安排下,李大海把那几个大块的骨头放在了我指示的位置,随即就是我戴着线手套,抓着骨灰像画沙画一样,将各个骨头连成了一个人形!

当然,我自己是没有这个功底的,全程都是张天祥在手把手的带着我。

完事之后,饶是天寒地冻,我也累得出了许多汗。但功夫不负苦心人,李大海看着被我安置好的骨灰,感激的就差给我磕一个了!

我示意这边弄好了,工作人员上前来盖了盖儿,又用水泥抹的边儿。

碑早就已经立好,只不过上面盖着红绸子,在我做过祭碑的法事之后,李大海将红绸揭掉,老李头儿的丧事就算彻底完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