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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其他 > 诗意的情感 > 第411章 悔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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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前很杂乱,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正在草地上剁猪食。书琴叫了声云妹子。那女孩转过身看见了我们,就站了起来,很自卑很羞臊地把头低下,那样子象是要哭。书琴走过去用手抚了抚她散乱的头,说,“云妹子,还想上学吗?”

女孩忍不住地哭出了声。

书琴长长地叹了口气,对我说,“云妹子很爱学习,作文写得极好。”

我说,“这样的孩子不上学太可惜了。”

书琴让云妹子去叫她爹。我们就进到了屋里。屋里乱糟糟的,装满了农具和杂物。一只黑色的棺材就占去了大屋的一半,给人一种阴森与憋闷之感。我们赶忙出了屋子,坐在屋前向阳的空地上。

书琴说云妹子是四年级的学生,母亲瘫了十一年,刚刚去世,她爹欠了人家一大笔钱,所以就不让云妹子上学了。她说她向云妹子的爹爹求过几次情,可她爹就是不肯答应。

一会,一个蓬头垢面的小老头从屋前的小路上走了过来,显然,量的艰辛与重负已压垮了他的脊背,人还不到四十岁就已经老成了这样。他神情沮丧,衣着寒碜,一脸的苦色。

书琴对他说,“胥伯,这是砚河村许爹家的文清,刚从大学毕业。”

老人舒展了一下愁容,连忙恭敬地把手中呛人的旱烟袋递给我。我摆了摆手说,“胥伯,云妹子看起来蛮灵秀,应该上学才对。”

老人马上显出一副悲怜之色,说,“她妈病瘫了十多年,让我背上了几千元的债,再让云妹子上学,我咋能承受得了?”因为他一年的收入才只有三四百元。

我说,“困难是暂时的,可孩子的前程却是一世的。”

老人吸了口烟,干咳了两声,说,“妹子终究是要嫁人的,投那多钱进去没多大的用。”

我说,“妹子没文化,嫁人也只能嫁个文盲汉,是要受苦受穷一辈子。”

老人叹着气,颓丧地摇了摇头,说,“乡下妹子不比城里,读书再多还是农民,不如做些实事,好给家里减轻些负担。”

听着这话,我心里好一阵悲哀:在穷困的挤压下,人的良知与信念竟是这样地脆弱与无奈。对他的愚昧与顽钝,我感到非常地恼火,就说,“云妹子上学的费用我包了。现在只要你点下头。”

书琴一怔,用惊异的目光望着我,也许我的话有些让她感到吃惊。

老人低着头,没有表示,显然他在犹豫,或是在动摇。

我站起身,从衣兜里掏出了五十元钱塞在了他的手里。他不肯收,可我的态度很坚决,他也就收下了。这时,我看到一串倔强与愧疚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流落下来。

离开云妹子家,我们走在了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望着被秋阳照亮的晴空与沃野,我觉得心情无比地舒展与宽畅。

“回校要饿肚子了。”她朝我说,话语中充满着关切。

“哪能,活人还能让尿憋着?”我不以为然道。

上到高高地水库大坝时,她突然站住,脸上透过一片羞红,“你谈过朋友没?”她这副窘态好像表明她不该向一个男人问这样的问题。

“那还用说,在有男有女的地方,就会盛开出爱情的花朵。”我用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她,心中涌动着美好的情感。

“那你一定有女朋友了?”她把遮阳帽背在背后,低着头用那只白色的皮凉鞋尖在地面上划动着。

“过去有过,现在没了。”说这话时,我仍能感到一道星光在我心中划过时所留下的创伤。

“为啥?”她问着我,语调十分地安静与平和。

“我本来是要留校的,可名额又被取消了。看我留校没了希望,她就跟别人好上了。”我苦苦一笑,无奈地耸耸肩,然后又说,“你呢?”

她把脸转向远方,仰天长吁了口气,压低着声音说,“还没呢。”

我觉得有点不能相信,在乡里,与她年仿的妹子,即使其貌不扬的也都几乎嫁人了,可她却还没有谈过恋爱。我说,“是不是眼头太高了?”因为我知道所有漂亮的姑娘的眼头都很高。

她摇了摇头,目光里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忧郁。望着她隐藏在浅笑之中的淡淡的忧郁,我的心不由地怜动起来。我用深情与殷切的目光恳望着她,说,“你好像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能不能给我说说。”

她站在我面前,沉吟片刻,扬起了头,用一种充满激情与迷幻的声调呼唤道,“文清。”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梦中呻吟。

我知道这是心的呼唤。我一阵冲动,拉住了她的手。她抓着我的手,紧紧地握着,像是要把一种聚集已久的感情表达出来。她的脸颊透着鲜丽的芬芳。她的红唇绽开着爱的笑意,洋溢着青春的纯真与娇媚。

“书琴,我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我动情地抚了抚她的长。

“是吗?”她跳皮而羞怯地向我眨动着美丽的眼睛,说,“在哪?”

“记不清了,也许是在梦里。”我温情地说。

她灿灿地笑了,像一朵徐徐绽放的映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