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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从窗户之中透进来,长发男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中捏着一卷书。

他的目光扫过站在面前的两个萝卜头,沉默许久后才点了点头,“不要闯祸。”

男孩女孩对视一眼,眨巴着眼睛连连点头。

苏洺举起手,稚嫩的脸上满是认真,“我发誓!我绝对不闯祸!”

闻言,钟离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朝着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去吧。”

发誓?

这小子发誓比吃饭都勤快,指望他不闯祸……

“走了!”苏洺眨眨眼睛,伸手捞起旁边的一个竹筐。

莺儿同样点头,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两只手抬起了竹筐另一边的把手。

竹筐之中,一个婴孩咿咿呀呀的笑着,眉眼弯弯似乎根本不知道哥哥姐姐要将自己带去何方,而自己又会遭遇什么。

哒哒哒——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两个孩子拐跑了下一任的堂主。

钟离的目光再一次回到了书籍上,对一旁轻轻打开的小门置若罔闻。

“帝君。”

白发男人一脸恭敬地弯腰垂眸,身上璃月风格的长衫看起来儒雅斯文。

“联系好了?”钟离嗯了一声,沉声发问。

苏仪点点头,将一封书信放在钟离手边,恭声回答,“是,五六年的时间,足够了。”

钟离点了点头,声音轻飘飘的,“足够了。”

说着,钟离的目光瞥向窗外。

两个孩子抱着一个大竹筐在璃月港的街头闲逛,眼睛忽闪忽闪地左右看着,似乎在想找点儿什么好玩的来玩一玩。

苏仪顺着钟离的目光看去,眸色微微一沉。

“日后不必来我这里了,钟离只是令郎的先生而已。”钟离收回目光,放下书本将信件浏览一遍,随手将信纸扔进香炉之中,“就当你是真的要背离璃月,苏洺这小子还算机灵,不到时候不要露出什么端倪。”

闻言,苏仪微微颔首,沉声开口,“是。”

苏仪转身欲走,却还是停顿一下,撩起袍子跪在了钟离面前,头颅深深地低下去,“苏仪替犬子多谢帝君护佑之恩。”

教导,保护,甚至死亡后还要细心筹划,都算恩情。

钟离眼皮轻抬,看了苏仪半晌后摆摆手,“我不仅是为了这个徒弟。”

苏仪点点头,转身离开。

“砰——”

不等苏仪出门,一声巨响从门外传来,紧随其后的是孩童哭闹的声音。

苏仪:……

钟离:……

白发男子默默转身,对上钟离略显无语的眼神。

二人踌躇片刻,凑到窗前看着外面。

刚刚一本正经发誓的孩子护着一个竹筐趴在地上,旁边是散落的碎石。

这场景并不陌生,显然是刚刚倒霉过。

苏仪看着自家儿子没有头破血流也是松了口气,不等这口气吐出去,又是一道干嚎。

“你这个渣男!抛妻弃子!”

“你怎么能这样子!”

“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妹妹!”

一旁,小女孩细弱的抽泣声也在此时响起,“他好凶啊,哥哥我们还是去捡垃圾吃吧……”

与此同时,竹筐之中的婴孩左右看看,猛地张大嘴哇一声哭了出来,但是也仅仅只有嚎,没有泪。

苏仪:……

苏仪抿了抿唇,默默转头看了钟离一眼,干咳一声。

啊这,突然觉得帝君也挺心累的,那……

没走之前多赚钱点吧,总得给帝君养老不是?

“你们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几个孩子对面,一个男人气的脸庞涨红,口不择言,“诬陷!这是诬陷!”

“我爹不要我了!”

“我娘昨天还把卖瓜果的钱给你去做生意!唔——娘你好可怜!”

“就是就是,不仅哥哥看见了,我也看见了!”

男人暴躁出声,“你这个臭小子!”

说着,男人伸出手,朝着那小男孩的衣领抓去。

“咔嚓——”

一声轻响,衣服被撕烂,露出男孩泛着青紫的肋骨,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与伤痕不计其数。

莺儿怔了怔,眼泪是真的流了出来。

唔……苏洺哥竟然这么倒霉还要带她出来玩……

“那你走开!”女孩猛地推了一把男人,扑在苏洺身上开始嚎,“哥哥你别死啊!”

苏洺:……

苏洺眨眨眼睛,对上莺儿泛着泪光的眼睛。

思索一瞬,苏洺干脆眼睛一闭,往后一歪。

“你在家打我们还不够!出门还要打!你昨儿就把娘打了!”莺儿哭得撕心裂肺,还不忘寻求帮助,“好心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救救我们吧……”

话音落地,吃瓜群众七嘴八舌的开始指指点点。

不等男人反驳,几名千岩军走了过来,抓着男人就往总务司的方向而去。

身影消失,苏洺和莺儿飞速起身,将身上的尘土快速拍掉,熟练地从竹筐中翻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苏洺朝着吃瓜群众拱拱手,“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咱们明儿见!”

说着,两个孩子又熟练地拎起竹筐,沿着马路继续朝前走。

“下一个找谁?”

“这个打老婆……下一个……不知道诶……”

“我听说璃月港有个张三,她可能会知道很多不好解决需要碰瓷的事情。”

“张三是谁?”

两道交谈声逐渐远去,吃瓜群众熟练地将脸上义愤填膺的表情一收,再度扬起笑容开始招揽客人。

苏仪眼底满是迷茫,转头看向钟离,“帝君……在我去至冬的这两个月时间内……”

发生了什么?

他那个恭顺谦卑却又风光霁月的好大儿呢?

虽然确实跳脱了一点,但是也不至于这么不要脸吧?

还有……

叫谁爹呢!

“哎……”钟离轻叹一声,目光深沉复杂地看着苏仪,“你也不容易。”

苏仪沉默半晌,眼底突然涌出一股同病相怜,“帝君,您也不是很容易。”

他生了两个儿子,约等于一个,一个比一个淘气。

钟离教了两个学生,约等于一个,一个比一个淘气。

不过现在看来……

苏仪抿抿唇,目光更加复杂。

有苏洺那小子在跟前,往生堂的少主现在看起来也得歪,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