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辉被灰溜溜地赶去做饭了，小叶笑眯眯地捧着茶盘，跟孟方酌往里头走，“孟哥，我刚听小辉哥说是玄师，什么玄师呀？”
小叶姓黄，名黄叶，是两年前到卓辉这儿来工作的，之后就一直没离开过。
她性格开朗，自从她来了后，卓辉的小饭馆生意也蒸蒸日上，许多客人都喜欢她泡茶的手艺，有的甚至特地来喝她泡的茶。
孟方酌推开包厢的门，随口道：“没什么，你别学卓辉，整天好奇些不该好奇的东西。”
以前他也觉得没什么，个人爱好罢了。
但自从经历过这些事，知道这世上真的有鬼后，孟方酌就对鬼神有了敬畏之心。可以不信，但最好不要自找麻烦。
苏黛正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打盹儿，听到动静抬眼。
目光从孟方酌的身上，落到走进来的年轻女孩身上。
女孩穿着布衣，脚步轻盈，唇角带笑。
一副非常讨喜的模样。
苏黛眯眼，饶有兴味。
小叶在被女人注视的时候，身体就僵硬了，捧着茶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女人的视线犹如实质，似乎已经将她看透。
令她觉得这个女人非常危险！
小叶强撑着打招呼，“孟哥，你女朋友啊？”
孟方酌被这句女朋友取悦到了，喉结动了动，他也想是，可惜——
看了苏黛一眼，他摇头，“不是。”
暂时不是。
苏黛很快收回视线，敲敲桌子，“倒茶吧。”
带着威压的视线从身上撤离，小叶猛地松了口气，这才惊觉后背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倒茶。
边倒边看苏黛的脸色，“姐姐您是玄师？”
苏黛勾唇，“我可担不上你这声姐姐，你实际年龄多少岁了？一百？两百？”
小叶手里的紫砂壶一歪。
茶水差点儿倾倒出的瞬间，一只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扶住了紫砂壶。
“要小心。”苏黛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紫砂壶，倒了杯茶水，自酌自饮。
小叶扯了扯唇，彻底笑不出来了。
“姐姐真爱开玩笑。”
苏黛颔首，“那你就当我是在开玩笑吧，只是——”浓密睫羽抬起，露出那双清冷漆黑双眸，似琉璃一般的质感，看她：“你不在山中修炼，混在人堆里做什么？该不会是想吸阳气吧？”
孟方酌微诧。
从苏黛的话里，他隐约也能猜出几分。
小叶不是人类？
小叶握紧拳头，有点生气。
“我才没有吸阳气！我们是正经仙家！是靠自己修炼成人的好不好？”
说完，她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看向孟方酌。
孟方酌还是那副淡定模样，出口的话却是：“原来你真的不是人类。”
这样的话，他以前发现的种种奇怪迹象，就有了解释。
为什么小叶永远都是十八九的模样，无论什么时候见到都长这样。还有几次，他明明在外面看到过小叶，但是一进店，发现她正在给客人端茶倒水。
小叶眼睛瞪圆了，绷着小脸瞪着苏黛：“你激我！！”
“啧——”苏黛勾了勾唇，“逗你玩儿罢了，活了那么些岁数，还不如人类十七八的姑娘有心眼。”
小叶：“……”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揍苏黛一顿？
苏黛一个眼神过来，她腿都软了。
打不过QAQ！
“咳……”孟方酌忍俊不禁。
他也看出苏黛对小叶没恶意，八成也是因为小叶的确没害过人。
小叶更觉委屈，因为她觉得，自己好歹跟孟方酌认识两年了，这家伙现在还跟这个女人一起嘲笑她！
“你笑什么？”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孟方酌看。
能把人看的浑身发毛。
“没笑你。”孟方酌一秒正经，只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小叶的眼睛确实跟人类的不一样。
更深更黑，而且特别亮。
他回忆起小动物的眼睛，似乎都是这样的，干净又明澈，歪着头盯着你时，有种无辜感。
好像，她也是这样——
孟方酌所有的心思都与苏黛挂钩，吸了口气，她总不能是妖吧？
人跟妖可以谈恋爱么？应该可以吧？只是妖的寿命漫长，人类却短短数十载……
苏黛觉得孟方酌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具体怎么奇怪，她居然看不出来。
真奇了怪了。
她皱皱眉，不高兴道：“不许看我了！”
警告之下，孟方酌不得不收回视线。
他问小叶：“你是什么妖？”
小叶都暴露身份了，干脆自暴自弃，翻了个白眼，“黄大仙。”
“嗤。”
一声轻笑。
听在小叶耳朵里，就是嘲讽！她眉毛都气得要倒竖起来了，“就是黄大仙！”苏黛慢悠悠替她解释：“就是黄鼠狼。”
“噗——”
这下，孟方酌是真没憋住。
“你……”
小叶愤怒脸，之前对苏黛的恐惧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你们这是偏见！偏见懂么！”
苏黛心情愉悦极了，她在手机上戳戳戳，拿出一段视频给小叶看。
嘴上散漫道：“别生气，其实我觉得黄鼠狼也挺可爱的。”
小叶更悲愤了，控诉：“……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她的余光扫到评论里一堆啊啊好可爱诸如此类的评论，撇撇嘴，心口不一道：“我们是仙家，仙家是不能被说可爱的。”
孟方酌闷闷的笑，越接触越发现苏黛就像个小孩，有时候还挺恶趣味的。
逗完了小叶，苏黛回归正题。
“你来人间做什么？卓辉请了你做保家仙？”
小叶撇嘴，“他懂个锤子，是他爸以前救过我，我来报恩的。”那家伙总是喜欢琢磨些灵异事件，好几次都差点儿被脏东西缠上，还是小叶帮他赶走的。
要不然卓辉还能像现在这般单纯？
苏黛颔首，“要么你就与他约定好，做他卓家的保家仙，正好享受供奉，也有利于你修行。否则没名没姓留在人间，只有拖累你的份儿。”
这还像句人话。
小叶摆弄着茶杯，“再看吧，刚收到族里的消息，我还要回去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