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在学生会的仕途越发顺畅，她能力强却从来不摆架子，而且善良又乐于助人，暗地里得到了很多人的衷心支持。
有时候回公寓的时候，甚至能看到有很多学弟学妹特意去送她。
叶岫伽这边情况也很好，在学校改建校园网的时候，他们宿舍偶然发现了商机。于是他们成功站在了风口之上，四个人赚得盆满钵满，活得甚是滋润。
“其实你们这个网络平台，适合申请大创项目。”林暮低下头一本正经地盯着叶岫伽的电脑屏幕，“可以跟网络工程她们专业合作，到时候能拿个校级奖，你们也不用再担心在公寓楼打广告被处分的问题了。”
“不要。”
这回答倒没出乎林暮的意料，她侧过脸看着正在旁边握着手柄正玩得起劲的叶岫伽，略带失望地降低了音量：“我听团委那边的人讲，你这个可能会被取缔，电子信息处会挨公寓清查的。”
叶岫伽放下手柄，拿起桌子上的酒又灌了自己一口，他撇着嘴回头冲林暮笑：“你这是在保我呢？”
林暮怔住了，她瞪着半醉不醉一脸不在意的叶岫伽，那句本该接下去的话断在了喉咙里，半晌后只是回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寝室。
接过还不出一个月，她男朋友就被“请”到了电子信息处喝茶，上面的意思很简单，没人可以分校园网这杯羹。叶岫伽那一窝被迫解散团队，拆除wifi和设备，还要退所有用户的账款。
不过退钱的时候出了件可怕的事——该退的钱远超过他们当时收进腰包里的钱。
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肯定他们宿舍某个“机灵鬼”在这个管账的在搞鬼。
可她倒机灵，知道这些臭男生不懂账目，提前把账本修改得天衣无缝，把参与的人都骗得团团转。叶岫伽宿友做的一手好假账，只是最终责任人是叶岫伽，期限一到，她不得不去借了笔账，才能把欠所有客户的钱都还上。
接连的失败让叶岫伽有些逃避现实，他烟抽得更多，甚至整天整天地逃课。当林暮打完正打着电话进门，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手上还提了好几个学生会标识的纸袋。
叶岫伽打量起她，一套女士西装职业套，纸袋里露着红色的烫金证书。他想起林暮前两天晚上还在阳台外面小声地背演讲稿，竞选会长成功了？
他盯着林暮，这家伙看都不看自己，还在笑着接她的电话。
叶岫伽低下头，自己的失败还在提醒着他，心里顿时起了股无名火。
林暮居然还在“嗯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叶岫伽走上前，一反手拍掉了林暮握着的手机。
“叶岫伽你发什么疯？”手机砸在地上瞬间黑了屏，林暮连忙蹲下捡起手机，重新按了开机键，放在桌子上。
“我是不是该恭喜你一句竞选成功？春风得意的林会长？”
“干什么？你嫉妒吗？”林暮皱紧了眉头。
“我可不像你。”叶岫伽关了门，看林暮的表情满满都是恶意，“一年前还跟我说自己看不惯学生会的官本位，现在自己倒越走越上去，打脸吗？你明明跟那堆老油条们一个德行。”
林暮歪着头，方才的喜悦心情完全被愤怒所掩盖，她瞪着叶岫伽几秒钟，怒极反笑：“那你现在算什么？丧家犬吗？你自己现在明明什么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她逼近叶岫伽，话语越发咄咄逼人起来：“你以为之前赚钱那么顺利是谁帮的忙？我不去跟电子信息处的人疏通关系，你开始就一分钱也别想挣。”
林暮梗住了，她看到叶岫伽冷下来的脸，才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软了语气，试图缓和气氛：“岫伽，我这是为你好。”
“你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什么时候需要你帮忙了。”
人越是生气越难以控制自己的语言，林暮就只是愣了一秒，她甚至没有动手，就只是走到了自己的书桌前抽出一沓表格：“我再不拉你一把，你都毕不了业。你自己看看你绩点，一路下滑——你之前一门心思创业挣钱，我劝你多少次了，我们现在临近大三，现在就要想一想未来了。”
“未来？”叶岫伽只觉得她这个样子特别可笑，“你想我怎么样？考研？还是出国？那是我自己的事，林暮你想什么呢？”
她话还没说完，林暮就先行一步把那沓表格甩到了他脸上，像是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似的。
林暮反倒比他更咄咄逼人，真是破天荒啊——叶岫伽眯起眼睛，笑意更甚：“不会吧？林暮，你真的有这么傻啊？”
林暮在她面前用袖口抹了把鼻子，她泪腺发达，受到点刺激就容易湿了眼眶。平时她躲着叶岫伽不让叶岫伽嘲笑她流泪的样子，可这次叶岫伽真的看到她在日光灯管下闪着冷光的双眸，竟然只觉得心里梗得慌。
“对啊。”林暮揉了揉眼睛，“我蠢到跟官本位硬钢，我蠢到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虚伪，我蠢到——我真的蠢到跟你在一起坏了脑子，竟然还觉得我能拉你一把。”
叶岫伽看着林暮只身冲出寝室，外面在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那沓表格还散落在地上，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踩过那些A4纸，却觉得像是在踩过谁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