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欧老爷子就躺在离他房间不远处的地方，一动不动的，脚边是打翻的水杯，水洒了一地。
“董事长！”戚沫大喊了声，跑过去，将他翻过来看，人早已失去知觉了。
刚才还透着不正常的红，现在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有些发紫。
“何姨，章叔！”戚沫回头高喊了声，一边拿手机打了120。
戚沫和章叔何姨一起手忙脚乱的把欧老爷子送上救护车，正要跟着上车，被何姨一把拉住。
“戚小姐，我和你章叔先过去，你上楼换身衣服再来。”何姨是欧家几十年的保姆，古板得和欧老爷子不相上下，最注重礼仪举止，自然见不得戚沫这般衣衫不整出去，丢了欧家的脸。
戚沫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睡衣，一只拖鞋都不知道掉哪里了，确实不适合出去。
刚才那么慌乱的情况下，哪里顾得了这么多？
见何姨和章叔挺冷静的样子，欧老爷子也不是第一次发病了，他们早就有了经验，刚才在等救护车的时候，还是他们俩做了救助，便点了头。
“那麻烦你们了，我换了衣服就马上过去。”她后退了几步，这时才感觉到光脚踩在这大理石板上有多冰冷刺骨。
“这是我们份内的事。”何姨和章叔点头。
救护车呼啸着开走，她也没想去找回那只失踪的拖鞋，又快步的跑回房间，换了衣服，手指随意梳理了一下头，就用橡皮筋扎了起来。
跑到楼下才想起手机不知道被她扔哪了，停下深呼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越急越乱，反而什么都干不好。
手机在方才老爷子晕倒的地方响起，她这才跑过去，是欧尚卿给她回电话了。
“怎么了？”欧尚卿先开了口，听到电话那边有点喘的样子。
“董事长晕倒了，刚送上救护车去医院了。”戚沫简单扼要的说明了事情，一边脚下没停的往外走去。
欧尚卿沉默了两秒后，才问：“医生说什么？”
“可能是血压高了，到医院后再做详细的检查后才能确定。还好有何姨和章叔，他们处理这种突发状况很熟练。”戚沫心有余悸，若不是有他们在，就她这种没照顾过人的，除了打急救电话，也就只能在那里干着急了。
“嗯，不用太担心，老头的阳寿还没到头，送到医院就行，我给我舅舅打个电话，他会照看的。你要是去医院的话，路上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欧尚卿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安抚她，被她绝情的挂了电话，一句“我明天就回来”的话，硬生生的堵着没让他说出来。
戚沫将手机揣口袋里，开车往医院而去。
到医院的时候，何姨和章叔坐在急诊室门口的长椅上，看到她来，忙直身迎了上来。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戚沫看着何姨问。
“没事，陈先生过来了，说是尚卿少爷联系他了。”何姨安慰着她，脸上的神情确实也没家里出来时那么紧张和担心了。
戚沫并不知道何姨说的陈先生是谁，不过看何姨和章叔这么相信他的样子，应该是个神通广大，医术高超的大医生。
“你们出来的急，连件外套都没穿，我给你们带来了，快穿上，别着凉了。”戚沫把带来的袋子递给何姨，走到急诊室门前，探头往门上的玻璃窗里看了看。
可惜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欧老爷子现在在里面什么情况。
半小时多，她见着了何姨口中所说的陈先生时，当下就呆愣在了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他！
他姓陈，欧尚卿刚才在电话里说，联系他舅舅……
所以，这个医生，是欧尚卿的舅舅？
“嗨，戚小姐，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陈向阳见到她时，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戚沫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所以，欧尚卿是否早就知道她为什么在他身边当了这么多年的秘书？
所以，他这么偏执的要跟她结婚，是因为这层原因？
所以，她一直自以为是的辛苦守护着的秘密，其实在他面前，早就不攻自破了，而他却在那里笑看着她自导自演？
所以，他才会一遍遍的用欧星辰来牵制她，一步步的引诱她往他设计的圈套中走进，直到今天。
所以……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她的秘密他早就知道！
若不是看到陈向阳，她是不是要一直像只猴似的在他面前可笑的耍着猴戏？
“放心，老爷子没事，只是血压高了，估计是这两天没好好吃药。他这病，药停不了，饮食起居都需要格外注意。”陈向阳轻松的跟他们大概说了一下欧老爷子的情况。
“不过还是住几天吧，我安排几个检查，以防万一。年纪大了就跟机器旧了一样，一些内脏零件都需要时时关注着，容易说坏就坏。”
陈向阳这话是对着戚沫说的，就好像她才是欧老爷子的家属般。
戚沫紧握的拳头里，攒了一手心的汗，良久后，才微微点头：“都听您安排。”
欧老爷子推进病房后，戚沫跟着陈向阳去了他办公室。
没有邀请，也没有拒绝，似乎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就该这么做。
陈向阳给她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冲她温和的笑了下。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戚沫开门见山。
一路上她快速的整理了一遍事情始末，欧尚卿知道的事情应该不可能太长远，否则不可能这么久都跟她相安无事。
只能从他突然对她反常开始。
那会儿她就疑惑，他怎么反常得那么有恃无恐，好像手里握着她十足的把柄，坚信不管他怎么作，她都不能拿他怎么样，只会顺从。
陈向阳在她对面坐下，略作思索后，回道：“没多久，也就两个月左右。”
“是了。”戚沫冷冷一笑，果然，她猜得没错。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两个相安无事的人，两条平衡了三年半之久的线，突然就开始无止境的交叉，扯都扯不拎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