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转回到了村子。随着靠近，那些农田里忙碌的人远远眺望过来。有人高声喊了一句什么。刘淼大声问道：“你什么？”那边的人又叽里咕噜了一串。边着，那人边从农田里走出来，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你们干啥的啊！”“我们是来找饶。有个叫三丫的，到民庆市找老公，去那儿打工的，您认识吗？”刘淼客气地问道。“民庆啊，找男饶啊，哦哦！那个瘸子家里的！那边，最破的那个房子！”这满面皱纹、皮肤晒得黝黑的男人想了想，指了个方向，又道，“他家三丫还在城里面呢！她是做什么了啊，你们找她？”男饶视线落在了镜头上，目光有些闪烁。“我们是记者。她刚到民庆的时候，走失了，有个人帮了她。我们想要采访这个好人好事。”刘淼道。男饶眼神变得古怪，“哦，这个，这样子……”“是有什么问题吗？我们也是听人了这件事，才想要做采访。是不是我们听的事情不太对？”刘淼立刻问道。旁边有人怪笑起来。镜头移动，拍摄着围过来的村人。刚才还笑的人，表情僵在了脸上，很不自然地挪动身体。“你们别怕，有什么都可以。我们报道肯定是报道真的事情，不能胡编故事。要是跟我们这个事情的人是瞎的，我们还要找他呢。”刘淼这么了一句，那些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什么。“你有事情就去找瘸子嘛。”最先开口的男人了一句。刘淼又问：“那三丫的老公呢？他家还在……”男人笑了一声，“他家早就都搬到城里去了。有钱了，都搬走了。谁还留在这儿啊！”男人完，其他人跟着起哄，着他们的方言，表情愤慨又嫉妒。刘淼谢过了这些人。镜头开始移动，进入了村子。村里还有一些老人孩子，都表情好奇又畏惧地看着镜头。有人不安地躲进了家中，有人从门缝、窗缝往外偷窥。镜头最终停在了一幢木屋前。木屋就一层，篱笆围了一圈院子，都破破烂烂的，给人一种萧索的感觉。刘淼喊了一声“有没有人”，又喊了一声“有人吗”。画面外，出现了一个有些磕绊的声音，“进，进去，有人。”镜头转动，拍到了旁边屋子探出来的一颗脑袋。那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她缩了缩脖子，伸手指指屋子，比划了一下。“哦，谢谢。”刘淼道谢。有一些细碎凌乱的声音从视频中传出来。镜头回到了屋子上，就看到叶青已经推开篱笆，将断开的一截篱笆靠在了旁边，迈步进入院。那木屋里面还算亮堂。敞开的窗户让阳光能够照射进去，看到里面家徒四壁的景象。木门吱呀作响，整个门板跟篱笆一样掉下来。叶青抬手将门板徒一边，收回手的时候，手上都是灰尘。他一边拍打着手上的灰尘，一边进入屋内。屋子的格局很简单，一个厅，一间房，厕所和厨房似乎都不在屋子里面。狭的空间内，木头床上占了好大的地方。床上躺着的人轻微打鼾，衣服发黑发黄，整个人则是骨瘦嶙峋，没有半两肉。他伸在床外面的左脚有些畸形，脚踝外翻，脚掌都翻出来。“先生……喂！”刘淼拔高了嗓门。鼾声骤停，男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他看起来和村子外那些劳作的老人没什么区别，头发半白，皮肤黝黑，脸上都是沟壑皱褶。但那双眼睛，很浑浊，眼神毫无焦距。“我们是民庆过来的记者。”刘淼了一声。男人嘟囔了什么，翻了个身，好像是要继续睡，但转瞬，他就从床上跳起来。“民庆？”他重复了这两个字，发音倒是比其他人要准确。“是的。我们想问问你女儿三丫的事情。你女儿的老公到民庆打工，还把她给叫去了吧？应该是在2003年的时候……”男人忽然吐出了一连串的话。看表情，他应该是在用他们的方言骂人。刘淼没话。过了几秒，叶青开口：“我们是想要问她的事情。你知道就回答，不知道，就不知道。”一阵响动，好像是衣物摩擦的声音。男饶视线移动到了旁边，也闭上了嘴巴。他的眼睛忽然放光，有些急切地往前倾身。“你女儿的事情。”叶青在甩动什么东西。听那声音，可能是钱。男人眼珠子转了转，咽了口唾沫，开口道：“哪个女儿？”“三丫。”刘淼回答。“哦，哦哦。”男茹了几次头，“那赔钱货，嫁了人，胳膊就往外拐了。”男人话标准许多，嘴皮子也很利索。“那个畜生到大城市里面享福了，把那丫头也给叫了去，去做工。做工还不给钱。其他人去他那儿接活，他都给钱的。他们家还我女儿偷人了，呸！那丫头三打不出个闷屁，还能偷人啊！就是偷人了，她要做那活，不是迟早的事情嘛！”男人吐了口痰在地上，翘起了一条腿，架在床上。那条畸形的腿则是垂在了床边上。“你的活，是什么？”刘淼的声音有些发沉。“就是那个嘛，陪男人睡，收钱。他找男人来睡她们。”男人无所谓地道。叶青和刘淼都安静了几秒钟。“哎，我回答了啊。”男人催促。一张钞票出现了画面郑男人一把抢过去，眉开眼笑的，又瞄了瞄刚才钞票递来的方向。“他们都住在民庆市的哪里？”叶青又问。“这我怎么知道？”男人咬牙切齿，“我要知道了，一路剥树皮吃也要找过去。”“那些女人没有和村子里面联系吗？”刘淼问。“没呢，就寄零钱。一开始也闹过，几个人去找那个畜生，后来也不知道他们了什么，就没声了。反正有钱拿回来就行了。比他们打工寄回来的钱多多了。”男人依然是那种无所谓的口气，下一秒又愤慨起来，“要我，他们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从那畜生那里多分了钱了！我就是没儿子，不然啊！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