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顾不得自己现在正在跟瞿容川置气,棠棠倏地站起身来,一脸不可置信。
她下意识的用目光去找站到庭外的李牧南,却发现他早就没了踪影。
于是,她只好又看回瞿容川,一双明净的双眼中满是质问,“可是不是说好,若是能四个月攻下昶平的话,就不用去和亲的吗?!”
“没那么简单。”
瞿容川不敢对上自家幺妹清凌凌的双眼,他率先移开视线,“我本也以为可以,但大瞿这次,胜率却是不大的。”
棠棠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副说辞,和李牧南的完全是两个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牧南知道吗?”
她咬着牙,心里不好的猜测又浮了上来。
“他不知。”
瞿容川摇摇头,“七日后,他照常进军。”
“什么意思?!”
棠棠霍的转过身,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男人,“难道……你这是想要置我的生死于不顾吗?!”
按时间算来,他莫非是打算在自己到达大崟的当天,去攻其不备?!
和亲的公主,又被称作是变相的人质,若是两国在此期间开战,那大崟第一个杀的,就是她这个大瞿公主!
就算李牧南的军队在怎么能打,也赶不及大崟单于刀落的速度!
男人闻言,面上闪过深刻的痛楚,但他却很肯定的回答道:“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棠棠扯了扯嘴角,心里直觉好笑,她望着兄长的眼神有些冷然,“都说君无戏言,你却这般出尔反尔,真是……”
接收到小妹不解却又愤怒的目光,瞿容川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只用柔和包容的目光望着她,“棠棠,我想你误会了。”
“我此时并不是在以一个皇帝的身份在和你说话,而是兄长。”
棠棠一怔,眉头微微松开了些,“所以……”
“只要你不愿,皇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去的,但是作为大瞿的帝姬,我想有些事情,还是得告诉你。”
棠棠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她还是重新在石桌前坐下,不自然的撇过眼,闷声闷气的说了句:“你说吧。”
亭台八面通风,四周尽是湖泊,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正好落雨不停,很好的充当了遮掩,正是可以说小话的好地方。
接下来的一炷香内,瞿容川果真将自己的计划与目前的国家状况与棠棠详细的一一道来,许多除瞿容川本人,其他谁也不放心告知的消息也都列举在内。
他脸上的神情并不是那么凝重,像是在和棠棠日常闲谈一般,但话语中的内容却压的人心口闷得慌。
棠棠默不作声的听着,许久,才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那李牧南会死吗?”
瞿容川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想起很久前自己的猜测,面露遗憾,“也许不会。”
也许会。
战场上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大概在行军开始的那一刻,将士们便都具备了马革裹尸的觉悟了。
过了许久,棠棠才站起身来,“我再想想吧。”
瞿容川笑着点头应好,心里却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他若光是大瞿的皇帝,这个亲要不要和全在他一念之间,可是,他还是棠棠的兄长。
从棠棠三岁时,他便将她放在身边,看着她从牙牙学语的小孩儿,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这其中的相伴何止一朝一夕。
要他逼着棠棠坐上和亲的轿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他的全部思绪却在棠棠下一句话的时候断开。
她睁着一双清冽的眼眸,那中间似乎闪烁着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亮的惊人,“皇兄,若是我去了,你……”
未尽之语隐没在“哗啦啦”的雨声中,瞿容川在原地怔了半晌,再抬眸时,那道银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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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很难停,一连数日,天空都是阴沉沉的,外头的花儿也落了许多,微凉的风吹在人身上,带来几分秋日的凉意。
隐隐绰绰的雨幕中,一身耀眼金色龙袍的男人呆呆的立在观莲台内,他举目远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微风卷着细雨吹拂在他身上,荡出一阵寒凉。
过了许久许久,恭立在一旁的大太监看不下去了,弯着腰,亦步亦趋上前,“陛下,外头凉,咱们回去吧。”
这句话惊醒了还在回忆中的瞿容川,他眨了眨眼,才恍然想起,距离棠棠动身去大崟,已经有十日了。
他还是习惯每日下朝后,便来到这个棠棠最爱来玩儿的地方,也不知是在期待什么。
莫非是在期待那个被自己亲手送上和亲车撵的小姑娘,能在现在突然跳出来,甜甜的喊他一声皇兄?
抿了抿唇,瞿容川收回目光,转身走进安公公撑的伞里。
一路无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怎么还没有到啊?!”
精致奢华的车帘从里面被猛地拉开,露出一张精致但满含愤怒的脸,“都十天了!不是说行进速度很快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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