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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宜行院中的烧纸味道并没有惊动前院。

所有知道她在新年犯忌讳的人,无非就是她院中的婆子丫头,而这些人早在赏钱、和未来皇子妃的威德下紧紧闭口,甚至有人自发的去院门口给她放风。

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许宜行也渐渐将这个院子团结起来,一点点组成了维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屏障。

宫内,皇帝陛下听着司天监狂喜的声音,正月中居然会观测到吉星耀眼明亮的形象,这可是祥瑞之兆,大吉,大吉!

皇帝对于吉星倒是没有那么在意,他在意的是终于下雪了,今年的雪来得太迟太迟,为此忧心了好一阵子呢。好在这么一来竟是一场大雪,明年一定物阜民安。

皇帝捻着短髯,心想到今日刚刚赐婚,老天就这么给面子降下祥瑞之兆,岂非是皇儿这桩婚事,连老天爷都认同?

甚好甚好,早知道就该更早一些赐婚,毕竟皇儿也都十九了,不对,已经过年了,是二十了啊。这可算是非常非常晚的成亲年纪了,得告诉景夫人,尽快操办完婚才行。

大年初二,是该孙子忧带着“许宜行”回许府的日子。不过孙府一大早就派人过来,说是少夫人病痛不断,因此还是不回来了,只送来了两车礼物,略表孝心。

许老爹很罕见的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生气,点点头,让孙府的人回去了。

“言儿,既然你姐姐不回来,不妨你去看看她吧。”

哈?有没有搞错啊。。。

许老爹补充道:“如今你婚事落定,也该让你姐姐高兴高兴,去吧。”

高兴什么啊,这不是典型的伤口上撒盐吗,用自己的婚事去刺激她?老爹这个安慰人的方式也挺独特的。

顾氏在一旁听着,心里可是笑出了声,高兴?哈哈哈哈哈,那个大女儿如此心高气傲,现在伤了脸不说,还让她庶妹拿婚事刺激她,好,气死这个死丫头!

因此也跟着附和,让人速速准备回礼,这就送二小姐过去。

许宜行这个白眼在心里翻了一万遍,最终还是起身行礼,柔柔说了句好的,就出门了。

“妹妹!”许宜闻追过来,掏宝贝似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精致小匕首,上面镶嵌宝石,刀尖弯弯的,很有异域特色。

“这个是我上月从古董街上淘来的,我想着大姐姐应该会喜欢。我也不便去看她,就麻烦你帮我带过去吧。”

许宜行接过匕首,抽出来耍了几下,确实很喜欢。

“好,人到礼到!”

嘿嘿,这个弟弟还算尽心,这时候了还想着自己呢,那我可就笑纳了。

出了许府的门,车子却没有继续往前走,许宜行揭开帘子一看,原来是七皇子的马车也到了。

“你干啥?”

七皇子车夫的车夫将车开到许宜行车边上,两车并排。可是他的车高大许多,许宜行还得抬着头看他的窗子。

“听说二小姐要去看望大小姐,我和你一起去。”

“我去看我姐姐,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么?可是许老将军一早就告诉我了,请我陪你同去国公府。怎么他没告诉你么?”

路安远故意不提赐婚的事情,只说了许老爹让来,就想看看许宜行生气的样子。可人家听完,帘子一放,也不说话,两车就这么沉默着往孙府走。

路安远:怎么不生气。。。果真是一点也不在意我啊。

许宜行能听见旁边的车轱辘轧过石板地的声音,心里很不是滋味。

昨日她继承了宜言的记忆后,才知道路安远喜欢的人居然是自己?我天呐,这不是夭寿了么!

天地良心,自从和孙子忧订婚之后,她再没看过其他男人,哪里会知道原来暗地里还有这么一个爱慕者呢。

而且此人心机颇深,就拿当初他试探自己来说吧,明明宜言给的是簪子,他偏偏拿簪花试探。那天就算自己答这东西不是她的也不对,得准确的说出“簪子”这个关键词才行。

而且他明明喜欢的是自己,还处处伪装成喜欢宜言,要挟自己嫁给他,不要脸!

可见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如今看来借他的势力报仇,颇有些与虎谋皮的感觉,谁知道日后会怎样。唉!

老爹也是脑子被马踢了,“羞辱”大女儿还不算,还让带着未婚夫过去一起?这要是真的许宜行,在床上躺着就能气吐血,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今日到了孙府,还没下车就看见孙国公一家子出来迎接,竟是正门大开。果然皇子的礼仪就是不一样。

许宜行下车,乖巧的跟在路安远身后,听着国公府一家子的谢恩、夸赞。依稀记得当初自己初订婚时,周围人也是这么说的,都过去这么久了,这词就没变过啊。

因为路安远是外男,并没有让他进少夫人的内室,只是在外间由孙子忧奉茶奉水,许宜行一个人进了内室。

房间里有些昏暗,不知道是因为下雪还是因为没点灯。

按着路径靠近冒牌货的床边,却见伺候的人并不是司文,而是一个她没见过的小丫头。刚才进来就注意到了,院中老爹给自己的四个侍卫也没在,难道都被孙子忧灭口了?

“宜言给姐姐请安。今日新岁,爹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你。”

小丫鬟伸手撩开床幔,饶是有心理准备,许宜行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张脸从左额角一直到下巴右,全部都是通红的痕迹,皮肤起皱,甚至还有一些能看出来刚刚才愈合的脓痂。

那些疤痕从左至右,贯穿鼻梁和嘴唇,在脸上连成一片,唯独避过了两只眼睛,说不出的诡异。

就好像有人泼开水时故意放过了双眼,人为痕迹过于明显。

得,这回是真的不用易容了。许宜行算是知道为什么老爹那天从房里出来之后,立刻将培养资源倾斜向了二女儿。

老爹说的没错,他只剩一个女儿了。

虽然这话听起来残忍,可事实就是如此。一个容貌残缺的大女儿,就算国公府能够念着旧情,保证她稳坐少夫人位置,可是以后生儿育女、封官诰命,恐怕都轮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