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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笔正要落下,被研磨的独孤翊用力握住手腕,握住的老者吃痛一声,眉头紧锁。

"又怎么了。"

独孤翊盯着他的眼睛,"写温幼宜,她姓温,名幼宜,字瑾。"

见他偏头去看皇兄,跟着转头,可怜巴巴看向皇上。

"阿兄,弟弟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

皇上不等他说完,立即点头。

"写,按他说的写。"

独孤翊满意收回视线,一脸期待冲老者轻抬下巴。

思绪一动,在族老落笔之前再次握住手腕。

老者忍无可忍,用力拍开他的手,将玉笔塞进他手里。

"你自己写。"

独孤翊嘿嘿一笑,接过笔,却是从一旁取出一张空白宣纸,小心翼翼写下。

温幼宜,瑾。

随后郑重其事递给族老,讨好笑着,"您照着写,别写错了。"

拍马屁似继续游说,"入蝶一直都是族中最有威望的老者书写,子瑜一个晚辈怎敢代劳,劳烦族老再费些心。"

"您可是咱独孤氏最有福气的老者,您给吾妻入蝶,定能保佑子瑜日后子嗣绵延。"

族老将纸接过,看了他一眼,斟酌问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没有。"独孤翊忙摆手,将玉笔恭敬递到他手中,继续研墨。

老者落笔时停顿一瞬,扫他一眼,见其再无动作。

方才郑重将温幼宜三个字写入玉蝶之中。

甚至比对独孤翊小字位置,一并将温幼宜小字添进去。

晾干后将其递给已然眉开眼笑的独孤翊。

"瞧瞧,这回满意不。"

独孤翊捧着玉蝶,庄重将其收好,放入属于他的那一匣中。

在几人注视下,摸出一把锁。

咔哒一声将其牢牢锁住。

皇上"……"

丢人。

族老"……"

你直接抱回家得了。

除了你谁还敢擅改玉蝶。

"行了,若是再无其他事,皇上与子瑜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皇上冲老者点头,"族老辛苦,朕那有新团茶,明日差人给你送来。"

"劳皇上挂念。"族老俯身送两人离开,重新将宗祠落锁。

独孤翊乐呵呵跟在皇上身后,待出宗祠,还不等皇上说话,一溜烟跑没影。

皇上看着黑漆漆的宫道,心累的拍着胸口。

德顺忙上前给他抚背。

直到重新回到寝宫,再次躺回床上的皇帝反而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一拍床板,闷声咬牙切齿。

"明日传密旨,让温幺幺随他一同去边关。"

刚爬起来的德顺两眼一黑,忙跪爬到龙榻旁。

"皇上三思啊,温三小姐可是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如何能经得起小殿下的急行军。"

"朕不管,朕心意已决。"

"明日独孤翊那家伙来,朕一概不见。"

话落又气呼呼补上一句,"温家那两个也不见。"

德顺见此只能道是,琢磨明日等皇上消气在劝。

发出浊气的皇上明显松散下来,很快便进入梦乡。

——————

而另一边,并不知皇上已经派人秘密前往北地的张家,正阖家喜气洋洋的守在张震身边。

张老夫人看着跟在他身侧古铜肤色,身材魁梧的男子,满脸慈爱与心疼。

"这就是你信上说的祺儿吧,来,上前来给祖母瞧瞧。"

一身墨色锦袍的张祺,挑衅扫过满眼怒色的张桢,撩袍跪在老夫人身前,按照规矩叩首。

"孙儿张祺见过祖母,祖母福寿安康。"

礼毕仰头看向满眼慈爱的祖母,接过小厮呈上来的锦盒,双手举过头顶。

"母亲知孙儿回京,素斋一月,从边关蝉鸣寺住持手中求得此佛珠,希望祖母能原谅她远在边关,无法近身侍候。"

老夫人一改之前尖酸刻薄之向,即便那只是一串最为普通的佛串,也分外珍惜,亲自接过,满眼喜爱握在手中。

探出手去将人扶起,疼惜的轻抬他黑黝黝却并不瘦的脸蛋。

"祖母喜欢,你母亲费心了。"

坐在一侧的张桢眼睛一翻,不屑的冷哼,"外室生的东西,也敢称那不要脸的贱货为母亲,当真是没有教养。"

张祺脸上笑容消散,狭长的眼中闪过杀意,怒气冲冲转身看向锦衣华服,肤色白皙的张家嫡子。

注视他眼中鄙夷,心口郁火蓬勃而至,大步上前掐住他的衣领。

"你找死。"

张桢冷冷的看着他,折扇收起,手腕翻转间,藏在折扇中的刀尖落在张祺脖颈处。

冰凉的触感让张祺动作停下,眯着眼睛看他。

"哥哥是要杀了弟弟吗?"

两人突如其来的对峙让屋内一众人变脸色,张震满脸怒意看向母亲身侧面容平淡,毫无波澜的夫人宁氏。

"宁氏,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儿子,对自己亲弟弟动手。"

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宁氏垂着头不敢去看他。

张桢打眼一过,起身,刀尖几乎要插入眼前人脖颈之中,望着父亲威胁怒意的眸子,不屑冷哼。

"我是嫡子,外家是侯府,不过弄死一个生母卑贱的外室之子。"

"谁能奈我何。"

张震将军震怒,"胡闹,本将看你这世子之位怕是不想要了,赶紧将刀放下。"

张桢冷哼,斜眼看向满眼心虚的祖母,"祖母难道没告诉父亲,咱们这国公府,因为她最宠爱的柔姨娘,已经降为昌易伯府。"

"什么?"

张震抬头看向母亲,企图从她眼中看到桢儿说谎可能。

"他所言可是真?"

老夫人垂下头,没有去看他。

倒是胆怯的宁氏迈出一步,微微俯身,声音微弱。

"将军,四公主被柔姨娘害死,皇上没有诛杀张家,还是看在您跟德……张婕妤的面子上。"

"荒谬。"张震大怒,"我们张家怎会害死四公主,定是有人陷害,是不是温家,是不是皇后。"

老夫人的脸色随他的话,越发难看,到最后甚至心虚不敢抬起。

作为老夫人的儿子,他又如何能看不懂母亲这副样子。

凛冽视线看向她,眼底怒意,毫不掩饰,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母亲,四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扬起头,理不直,气也壮,梗着脖子跟他喊,手中的拐杖敲的砰砰作响。

"你再跟谁喊呢,老身是你母亲,这是你跟母亲说话的态度吗?"